了来。”
她这一吐舌头又行招蜂引蝶,世间又多出一个坚定爱她之人。老出纳十分喜欢这个大东家:模样漂亮、脾气温顺、对人和善客气、做事认真负责。他对谷子的关心出于真切,是年长者对年轻人的爱护,而非打工的拍老板马屁,所以不管谷子已经成婚,就敢叫她‘谷子姑娘’,人前才尊声杨部长。
“今日经销社休沐,谷子姑娘既答应了王府便不好食言。不妨去看看耍耍,楚王府花园有奇花异草,还养了好些珍禽异兽。”
老出纳也见着会计,一手掌握着账房。他年过六旬,慈眉善目的,打的一手好算盘,平日里为经销社锱铢必较,处处为东家着想。才相处数日,谷子却十分敬重他,在老人面前撒娇道:“哼,才不稀罕楚王府的花草鸟兽呢,我们施州才好玩,我都想着要回去了。”
老出纳笑眯眯地捻着胡须道:“晓得晓得,姑娘急盼着要回去是想念着家中曹部长哩。”
一句玩笑把谷子羞得面红耳赤,捏着粉拳跳起来要捶老人家。二人正说笑着,屋外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走到门口查看,见几十个凶徒手持铁棒木棍,更有人使菜刀榔头,见人就打逢人便砍。经销社大门被凶徒反锁,数名值班员工被打得头破血流纷纷倒地不起
。
被砸的是梁山财物,被打的是梁山雇员,被暴徒摧残的乃是梁山产业。眼见得暴徒行凶,身为梁山商业部副部长的谷子正要从老出纳身后走出去呵斥,却被看出凶险的老人家将身挡住,“傻孩子,快快逃命去!”
可她不能抛下老出纳不管,想拉着老人家一起逃。老人家急了,连连跺脚,拱屁股将身后的谷子往里推:“快走,快走啊!”。
这时,阿力闷吼两声,从屋内高高跃出,将一个手持铁棍的凶徒扑倒,再一口咬住他喉咙不放。
“是梁山大黑犬阿力,杨谷菡在那里!”暴徒中眼尖的顷刻便发现了躲在老出纳身后的谷子。
谷子在哪儿阿力就在哪儿,一人一犬形影不离的。阿力看出来情形不对,更闻出了血腥味,挺身而出忠心护主。谷子身体一凛,这个单纯迟钝的傻丫头终于看清了,暴徒此来并非滋事乃为血洗经销社而来。她终于醒悟到,跟前这些人指名道姓就是来要自己命的。
老出纳张开双臂伸直双腿,把自己当成肉盾卡住门,“孩子,快跑---”
老人的英雄壮举形式大于实质,他这块肉盾形同虚设,暴徒只照他脑门一棍再一脚,老人家便气若游丝倒在了血泊中。
“绿袄者杨谷菡。”暴徒们指名道姓追杀过来。
谷子赶紧跑去取枪。经过账房办公桌时,把搁在椅背上的披风披在身上。
又有近身者喊:“不梳发鬓者杨谷菡。”
这就没办法了,这会儿上哪儿找假发戴。
谷子面如土色,口中呢喃着:“枪呢,项大哥给我的手枪哪儿去了?!”
撞门声愈响愈烈,宿舍的薄板木门摇摇欲坠。谷子已经从慌乱中恢复了神情,将梳妆台上的那把心爱的梳子牢牢捏在手中,静静坐于床边等候生命的终结。蓦地里脑中涌来常听一多大哥唱响的越调《柳毅传书》中龙女三娘初登场的一段唱。
暴民们撞开宿舍门,却见欲行加害之人口唇微启轻声低吟:“这诉不完的苦楚你怎知情?冤难伸恨难平,写一封血书和泪寄双亲。血渗渗写的是泾川逆子心太狠,泪淋淋道的是快救女儿回洞庭。”
嚯嚯,还唱上了,与西市行刑场上的死囚犯一般。这次可是走了趟美差,有银子拿,有小曲儿听。
谷子只会唱那么几句,下面的只记得词却不会唱,改念白道:“四野茫茫谁传信,只见那北雁南归一阵阵。雁儿你南来北往常传信,但求你为我寄书到洞庭。它展翅鸣上青云,说道是难入洞庭波万顷。徘徊无计心焦急,又只见鲤鱼高跃出河心。你腹中能藏尺素书,求你为我通音讯。鱼儿水遁倏无影,深恐孽龙加罪名。满腹冤苦情无计达洞庭,难道我永在这泾河作囚人。”
“不肯唱了,既不肯再唱了,这便结果了你性命。”暴徒们挺着铁棒和剁骨菜刀向谷子冲去。
口中尝到了一团软软带咸味的东西,谷子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些眼睛,看见自己嘴角处有白色黏状物,“我的脑浆。大哥,谷子要走了,来世,来世再会。”
凶手中为首的用铁棍捅了捅谷子的头,道:“没气了!”见谷子手腕上的欧米伽表盘有宝石熠熠生辉,腕表完好无损应价值不菲,便要摘了去。他摸不着解开表链搭扣的门道,便想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