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便擡起了头,泪水盈盈的眼眸里满是敌意,身躯紧绷得像一个拉到极致,蓄势待发的弓。
张卿清被这小东西折腾得心有余悸,恐怕它下一刻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当即转身往客栈地方向跑。周歆默然一瞬,也拽着沈既白衣袖往客栈的方向走。“先回客栈避一避吧,等它不哭了再说。”“不收?”“……下不去手。”三个人陆陆续续进了客栈,虽然这里离药铺稍远,可小妖怪的哭声震天动地,连瓢泼的雨声都只能作为陪衬。周歆用灵力烘干了几人的衣衫与青丝,走到窗口的圆桌旁坐下来,单手撑腮,偏头看着瘫坐在房檐下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妖怪,一时分不清它这哭声中,有几分是因为伤心,又有几分是因为伤身。“这个药铺到底是谁的?他和小妖怪究竟是什么关系?”沈既白坐到对面,“这块地皮本归一位田姓药师所有,田氏世代行医,此处乃祖上传下的药堂。”张卿清也走过来,坐在他旁边,“那怎么会变成客栈哇?”沈既白道:“据说是因为免费行医施药,耗光了本钱,不得已变卖了药莆。”周歆道:“这药铺和客栈看起来可有些年头了,那得是多久前的事?”“百年前。”“前隋时期的事?”周歆心中的疑虑更重,“你怎么会知道?”“县志有载。”“你之前查案子的时候看过县志?”周歆朝人眨了眨眼睛,“那你记性也太好了吧!”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沈既白再次避开了她的视线。张卿清道:“是不是和我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记得门清儿,重要的线索一个也记不住哇?”他偏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周歆追问:“那县志上还写了什么?”“大业二年,城内爆发鼠疫,治病的药材一金难求,田氏夫妇昼夜不息地救治百姓,劳累猝死,留下一子。大业十二年,鼠疫再次爆发,当时正值战乱,药品供给不足,全城只有田氏子有些许药材,百姓哄抢草药,失手打死了他。”“原来县志也有失真的时候。”周歆道,“田氏子明明是被哄抢草药的百姓千刀万剐,所以脸上才会有那么多伤疤。”闻言,沈既白面色一凝,低声道:“这一点,县志只字未提。”“当然不会写,这可是现场暴虐,参与的百姓数目庞大,难道要把所有人都抓进去吗?”周歆撇了撇嘴,“州牧定是觉得田氏已经死了,且没有苦主报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卿清道:“可这关小妖怪什么事哇?”“很明显,小妖怪救了他。”周歆道,“连冷血的妖怪都看不下去了,田氏曾经救过的人却没有出面阻止,这些人可真够狼心狗肺的。”淅淅沥沥的雨水敲击着屋檐,一声重过一声,后堂倏然静默下来,一时间,竟无人再开口。半晌,张卿清打破了一室沉默。他揉了揉肚子,“哎呀!我都饿了,你们饿不饿哇?”剩下的两个人异口同声:“不饿。”“我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吃的……”他站起身,往前厅走了几步,“咦?这楼里怎么起了雾?”话音刚落地,敞开的木窗便嘭地一下自动闭阖了!弥漫在后堂的白雾愈来愈浓,虽说未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可视范围极低,四周皆是一片白茫。“凌云君!”张卿清惊呼一声,“……救命哇!”周歆寻声看去,顿时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