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许多脸上生疮流脓的人拿着刀围聚过来,一刀一刀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吓得一身冷汗,醒过来后立刻去酒楼看了看,此时已经天光大亮,瓦匠们都上工了,已经换好了悬鱼,正在拆廊柱上的雀替。这时,楼内忽而蔓起一阵大雾,浓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再次传来诡异的笑声。张卿清吓得一哆嗦,双腿跟灌了铅似的,一动也不敢动了。瓦匠们也吓得不清,在迷雾中乱转,忽而,不知谁大叫了一声,随即,其他人也跟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这声音混杂在笑声中,一齐朝张卿清涌了过来,直至声音特别特别近的时候,他才发现眼前忽然多了一群脸上生疮的人,模样与梦里拿刀割他肉的人极其相似。他吓得“嗷”了一嗓子,登时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与瓦匠们都趴在客栈外的沟渠里,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经历这两遭,瓦匠们不敢再做这份工了。张卿清也不敢再待,立刻跑到太清观来请周歆帮忙。听完经过,周歆敛起神色,心道,看样子,对方似乎没有取命的意思,只想吓他一下。将画好的符纸收入怀中,她站起身来,取下挂在墙上的桃木剑。“准备点黑狗血,我跟你去楼里看看。”*马车停在积善坊十字街口的客栈门前,车夫跳下车将门锁打开,躬身候在门口。张卿清跟在周歆身后下了车,见她要进酒楼,立刻将脖子上挂着的玉观音吊坠举了起来,怯生生地跟在身后。刚刚在来的路上已经开了天眼,这会儿她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察觉到任何鬼气,连妖气也没有。手提桃木剑,周歆率先进了酒楼,张卿清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口,弱弱地问:“……用,用我进去吗?”“你说呢?”周歆头也不回地说:“你不带路,我怎么知道库房在哪儿?”张卿清壮着胆子走了进来,举着观音坠不住地念阿弥陀佛。挨个房间看了看,她觉得有些奇怪,这客栈干净得很,连个耗子都没有,怎么会闹鬼呢?张卿清攥着她的衣袖,紧紧地跟在身后:“……凌云君,今夜我说什么也不敢自己睡了。”“你想和我睡?美得你大鼻涕冒泡。”“不,不是。”张卿清解释,“只要和你在一个房间里就行,我打地铺,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安全感。”“可我不信你啊……”周歆往后堂走,“谁知道你这个成天泡花楼的家伙会不会趁我睡着了动手动脚。”“你明知道我是去花楼挖人的,又不是去策马奔腾的!”“我又没跟你一起去,我怎么会知道?”“好姐姐,我求你了。”张卿清抓着她的胳膊不放,“要不然你把我捆起来!”“你这究竟是什么癖好?”张卿清没再回答,他忽然不动了。周歆回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他指了指廊柱旁的雀替,“我记得瓦匠明明将楼里的雀替都换新了,这怎么又变回了旧的?”这个雀替就跟这幢酒楼一样,明明有问题,却毫无妖气。有时候,没有比有更可怕。她收回目光,肃然道:“去后院看看悬鱼变回去没。”来到后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房檐上一看,张卿清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悬鱼也变回去了……”周歆眯了眯眼,“这悬鱼并无破损,你换它做什么?”“这是环形双鱼,寓意多子多福,我一个开酒楼的我求的是发财又不是多子,我就命人做了个带有牡丹祈的悬鱼换了上去……”两次闹鬼都是因为动工,这与前掌柜嘱咐的千万别动一砖一瓦对应上了。“带我去库房看看。”她道。“往那边走。”张卿清指了个方向,随后缩回她身后。库房离得并不远,顺着方向看去,依稀可以看见一座被竹栏围起来的房屋。这屋子白墙黛瓦,飞檐翘角,门窗雕花,虽然年久失修,整座房子都蒙着厚重的灰尘,墙壁上也有不少裂纹,甚至檐下还结着好大一个蜘蛛网,但依稀能看出它并不是库房,而是寻常人居住的瓦舍。站在栅栏边观摩片刻,周歆奇怪起来。“没有鬼气。”“这怎么可能!”张卿清一脸不信,“你是不是没看清?你再仔细看看!”拆掉栅栏,她提步往院里走,张卿清依旧扯着她的衣袖跟在身后。“之前的瓦匠提起锤子,没等砸墙就疯了?”“是的哇!”走到门口,她轻轻推了下门。只听吱呀一声,门向内打开了,露出正对着门贴墙而立的中药柜,柜前还有半人高的柜台,看样子,这屋子原本是一个药铺。屋外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