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撤回辽东的军队,就等于将东北方拱手相让,这不是让他们鹬蚌相争,这是白白便宜了贼兵和鞑靼,”张济承拱手,摆出一副呕心沥血的表情,“当年南宋偏安一隅,辽国和西夏也并未鹬蚌相争,让他们渔翁得利。′r`a?x~s_w_.¢c!o-m,”
“咱们若是留着辽东,尚且能跟京城相互支援,依靠地形步步阻击,等朝廷在南边休养生息后,反攻回京只在时间早晚,若是真放鞑靼入关,让蛮子得了国土,辱没先人不说,咱们日后反攻的难度,便增了十倍不止,就真成了为人耻笑的南逃。”
“就算是贼兵来势汹汹,就算京城要城破兵败,也该全力反击,让贼兵每一步都付出极大的代价,这样东南大营顺着运河北上也会容易许多,而不是将国土拱手相让,让敌人兵不血刃的接管整个北方。”
“殿下细想想,如今京城各处已经在传言,朝廷要丢下京城,龟缩江南了,当年南宋是因为皇帝被俘,才不得以龟缩江南,如今我朝尚未走到那一步,万不可有此念头,”张济承几乎是字字泣血,“今日咱们让出战略要地,明日是不是就要向鞑靼或贼兵俯首称臣了?”
张济承一番话,让周景恪理智瞬间回笼,打消了此前的念头。`s·h`u*w-u-k+a*n¢.`c?o?m!
“张大人如此说了,这样的话以后休要再提,”周景恪转头看向柳执旭,“本宫尚不是那猪狗不如之人。”
对柳执旭的提议,他确实心动过,可也真的纠结过,不然也不能将张济承叫过来商议。
为君者,纵使心中九分半想着自己,也该有半分想着百姓,这点儿周景恪倒是比皇帝和周启乾都强些。
“明儿一早就要启程,张大人,”周景恪顿了顿,“京城的一切,便都交给你了。”
张游要跟着他一块儿去南京,张济承就着一个独子,还真不怕他有二心。
“臣定当不辱使命,”张济承对着周景恪再拜。
自开国以来,为了方便管理,京城一直都有宵禁,但今夜却没有宵禁的鼓声响起。
四处都在将东西装车,城门大开,火把照的外间亮如白昼,大队的车马将东西从皇宫运到运河的码头之后,便有兵士手脚利索的将东西往船上搬。
“倒是奇了?”张济承在一片忙乱中置身事外,看着城内的景象,“自来大战伊始,百姓得到朝廷的风声,便纷纷逃亡,怎么如今逃亡的百姓并不多?”
一旁的官员有些忐忑的开口。\萝!拉\小_说~ _蕞·鑫¢漳?洁-庚!辛·哙^
从前张济承身边,是轮不到他这种低等官员说话的,如今大多高官都走了,倒是让他得了这个巧宗儿,以前万金难求的机会在眼前,但却并非什么好事:
“现如今,现如今,城内的百姓听了贼军的政策,各个盼望着……”
剩下的话,他没敢往外说。
“盼望着贼兵破城是吧。”
惊蛰的雷声炸响,尽管已经开春,但京城的夜风吹得人鬓发纷乱,张济承呛了口凉风,不由得咳嗽起来。
“张大人,张大人保重,如今从辽东军营到京畿一带,可都指望着您了。”
张济承摇了摇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但今夜不眠的,除了张济承,还有不少人。
邓广在蓝隼的安排下赶到京城,准备联络昔日交好,且德行俱佳的官员时,却听到了三品以上官员准备离京的消息。
当即拉足马力,连续好几日不眠不休的四处游说。
“邓兄能从贼军中逃出命来,已是劫后余生,怎么还跑到京城来了?”景渊看着邓广一脸警惕。
虽说如今京城一片混乱,可难保暗处还有锦衣卫盯着。
邓广三两下说明来意
景渊沉吟了片刻:“所以邓兄今日来,是来劝降游说的。”
“对,”邓广毫不避讳,“咱们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却如同家仆一般,稍有不是便喊打喊杀,前有陈守拙,有夏石,纵使精明强干如张济承,如今也是强弩之末。”
景渊伸手止住邓广:“你们那一套,我也听过,背地里也琢磨过那一套,说实话,写的一针见血,甚至事无巨细都有了相应规定,只是这些,当真不是纸上谈兵?”
“若是纸上谈兵,我还会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来劝降吗?”邓广反问。
景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邓广,除了精神差些,整个人看着倒是比从前结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