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不下就抱着。微趣晓说 蕪错内容”洛昭寒对着铜镜卸簪子,“锦策同窗都是世家子弟,总不能让人看轻了去。”镜中少女眉眼弯弯,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模样。
更漏指向子时,整座城池陷入沉睡。
唯有巡夜人的梆子声,惊碎了谁人的梦境。
……
晨雾未散,洛昭寒裹着银狐毛斗篷,怀里抱着青布包袱钻进马车。
春喜捧着手炉跟在后头,嘴里还在嘟囔:“小姐非要赶这大早,国子监的早课还没散呢。”
“就你话多。”洛昭寒撩开车帘,望着街边蒸炊饼的热气,“待会路过东市,给你买糖栗子。咸鱼墈书徃 冕沸悦毒”
车轮碾过青石板,另一边的国子监正堂里,铜炉熏着沉水香。
洛锦策攥着狼毫笔,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排的裴寂。
那人端坐在褚老身侧,玄色官服衬得眉目如画,偏生连翻书都像在批折子。
“啪嗒——”
墨汁滴在宣纸上,洇出个黑团团。
叶奕衡用胳膊肘捅他,压着嗓子:“你今儿魂被勾走了?”
洛锦策刚要开口,前头褚老突然合上《春秋》,枯枝似的手指敲了敲案几:“辰时三刻已到,都回去把《礼运篇》抄十遍。第一看书枉 追嶵薪漳节”
满屋子哗啦啦起身声,唯独洛锦策像钉在蒲团上。
叶奕衡收拾好砚台,回头见他还在发愣,伸手拽他衣袖:“走啊,不是说好去樊楼吃大餐?”
“你先去。”洛锦策突然蹦起来,三步并两步冲到裴寂跟前,“裴大人留步!”
正要跨出门槛的孙洪雷猛地顿住。他身后几个跟班收势不及,撞作一团。
有个穿竹青襕衫的公子凑到他耳边:“听说昨儿大理寺查封了醉仙楼。”
孙洪雷脸色骤变,抬脚就往外走。
廊下惊起几只灰雀,扑棱棱掠过庑殿顶的鸱吻。
转眼间学堂空了大半。褚老慢悠悠捋着白胡子,眼珠在洛锦策和裴寂之间打转。
裴寂垂眸整理书箧,青玉扳指磕在紫檀木上,“哒”的一声。
“咳咳,老夫要去藏书阁找本……”褚老突然起身,经过洛锦策时突然伸手捏他肩膀,“好小子,跟你爹年轻时一个脾性。”
裴寂轻咳一声,褚老讪讪收回手,嘴里嘀嘀咕咕往外走。
阳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照得案几上金漆云纹忽明忽暗。
“裴大人。”洛锦策深吸口气,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这是家姐做的茯苓糕。”
“洛少爷。”裴寂退后半步,目光扫过窗棂外晃动的树影,“令姊的手艺,还是莫要轻易予人。”
洛锦策急得抓耳挠腮,索性豁出去:“端王爷保媒的事,您究竟怎么想?”话音未落,窗外“咔嚓”折断根枯枝。
裴寂霍然转身,玄色披风扬起冷冽的风。他盯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谁同你说的?”
“那日端王府送年礼,我躲在屏风后头……”洛锦策忽然想起姐姐警告的眼神,声音弱下去,“您别恼,我就是觉得……”
“洛少爷。”裴寂打断他,指节叩在书箧搭扣上,“女儿家的清誉,经不起半分揣测。”他说着往门口走,皂靴踏过青砖发出闷响,“今日这话,裴某就当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