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日,宫里赐下的腊八粥刚到陆府,紧接着又来了道口谕——宣陆白即刻入宫。*a\i′t^i~n/g+x^i^a`o^s·h¢u~o^.^c\o!m*
"这个时辰?"宁清玥接过陆白解下的家常外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磨起的毛边。
这件竹青色直裰还是她亲手改的,领口绣着小小的并蒂莲。
陆白系官服玉带的手顿了顿:"说是太后头风发作。"他低头让她整理领口,呼吸拂过她额前碎发,"我带着阿满新制的安神香,去去就回。"
宁清玥踮脚正了正他的乌纱帽,忽然瞥见传旨太监袖口露出半截杏黄绢帕——那是御前才用的颜色。
她心头突地一跳,扯住即将抽离的衣袖:"我等你用晚膳。"
陆白在她掌心轻轻一捏,转身踏入风雪。
官靴在青石板上留下清晰的湿痕,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宫灯初上时,宁清玥正在小厨房盯着灶火。
砂锅里煨着陆白最爱的鲫鱼豆腐,汤色已熬得奶白。
春桃慌慌张张冲进来,发髻上沾着未化的雪粒:"夫人!七皇子府上来人了!"
来的是萧景琰的贴身侍卫,递上个缠着红绳的竹筒便匆匆离去。°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
宁清玥解开绳结,里头只有张字条:"速备海棠露。"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语——海棠代表陆府,露即变故。
她手指一颤,字条飘落灶台,被窜起的火苗吞没。
子时的更鼓敲过三遍,陆府大门终于被叩响。
宁清玥提着灯笼冲出去,却在看清来人时僵在原地——陆白是被两个小太监搀回来的,官服前襟沾满酒渍,眼角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怎么回事?"她去接人,指尖碰到他滚烫的手腕。
小太监躲闪着眼神:"陆太医在琼林宴上多饮了几杯...陛下特许他回府歇息..."
琼林宴?宁清玥心头疑云更甚。
太后头风怎会变成琼林宴?还未及细问,陆白突然向前栽倒,重重压在她肩上。
"陆白!"
他滚烫的唇擦过她耳垂,酒气中混着陌生的脂粉香:"...拒了...我拒了..."
卧房的炭盆烧得极旺。?8+1!k*a~n*s!h′u+.·c¨o·m^
宁清玥拧了冷帕子敷在陆白额头,看他剑眉紧蹙的模样,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描摹。
忽然被他抓住手腕,那双异色瞳孔在烛火下亮得惊人。
"清玥。"他声音嘶哑,"今日不是太医召见...是选妃宴。"
帕子"啪"地掉在锦被上。
宁清玥看着他官服衣领处蹭到的口脂印,忽然觉得屋里的炭火太旺,灼得人眼眶发疼。
"陛下说...说我既已脱胎换骨..."陆白艰难地支起身,"该当...另择良配..."
宁清玥猛地站起来,碰翻了床头的药碗。
褐色的汤汁在青砖地上蜿蜒,像一条扭曲的小蛇。
她想起白日里那截杏黄绢帕,想起七皇子的警告,想起陆白衣襟上的酒渍与脂粉——原来如此。
"你答应了?"
陆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腕间玉印泛起诡异的红光。
宁清玥慌忙去扶,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官服上的金线硌得脸颊生疼,但更疼的是耳边那句:"我要你。"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皮肉。
宁清玥在他怀里无声落泪,直到听见前院传来嘈杂声。
春桃跌跌撞撞跑进来:"夫人!宫里...宫里来人了!"
宣旨太监站在正厅,身后跟着四个手捧锦盒的宫女。
宁清玥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听见尖细的嗓音念出"赐婚"二字时,竟有种荒谬的平静。
"...太医陆白才德兼备,特赐婚于安远侯嫡女周静姝..."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
视线里只有太监皂靴上沾的雪泥,一点一点,在青砖上化成污浊的水痕。
"臣,抗旨。"
陆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清玥回头,看见他扶着门框站立,惨白的脸上那双异色眼瞳亮得骇人。
玉印的红光透过衣袖,在昏暗厅堂里明明灭灭。
"陆太医慎言!"太监变了脸色,"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诛吧。"陆白摇摇晃晃走过来,将宁清玥拉起搂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