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他都想问问,仙尊你疼吗?
或者,仙尊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好受么?
亦或者更干脆直白一点,苍溪行,你也有今天!
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眼睁睁看着师尊浸透的衣袍,慢慢在吹进殿里的寒风中,结出了细细密的冰霜。\求.书\帮/ `罪*欣~蟑′截^埂_薪/筷\
魔界常年不见天日,一年四季都大雪纷飞。
魔人天生不畏严寒酷暑,更何况龙本身皮糙肉厚的,乌景元一点都不冷,但他很想让师尊冷。
他让人把金笼打开,可魔人们根本不敢,也没那个本事打开,还反过来劝他:“小主人请三思啊,万一打开了,让人跑出来了,怎么办?”
乌景元不耐烦地冷冷道:“就非得是笼子才能关住人?就没有别的法子了?穿琵琶骨也好,锁住肋骨也罢,总归是有办法的!去想!”他烦躁又暴戾地在殿里摔摔砸砸。
动静很快就引来了魔尊。
魔尊训斥了那些魔人,让他们通通滚下去之后,原也要劝劝儿子,可见儿子如此油盐不进,索性就道:“也罢,那就用锁链锁住也是一样!”
他施法变出了一副沉重的漆黑锁链,上面还带着锋利的倒钩子,远远丢进了金笼里,冷笑:“自己动手罢,苍仙尊!”
“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我的两个徒儿?”苍溪行平静地问。/优_品?暁`税-徃~ /追¢嶵·歆¢蟑_节^
魔尊扬了扬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压根就没想过要放人,等折磨够了,玩腻歪了,通通丢进焚尸炉,又会是一把滋养魔界的好肥料。
他不曾想,可乌景元已经想清楚了,毫不犹豫欺骗起了苍溪行,“很简单,只要你安分守己当好我的炉鼎,把我伺候快活了,我自然会放他们离开!”
“现在,就请仙尊自己把脚踝穿透,然后,慢慢爬出来,把锁链交到我的手里。”这是曾经孔鸿明逼迫过乌景元的,当时他只觉得愤怒又羞耻,如今用在师尊身上,倒是得心应手。
他就是想看看,师尊到底能为了那只臭孔雀做到哪一步!
魔尊觉得很有意思,厚着脸皮要留下来旁观儿子怎么调——教男人的,可儿子却过河拆桥,直接让他滚出去。
实话实说,滚这个字不仅不雅,而且滚的难度系数非常高。
最起码魔尊觉得自己此生都是做不到的,当即脸上就浮现出一丝丝的不悦,但是很快,这丝不悦就烟消云散了——
“老龙,你聋了吗?”
小金龙的竖瞳冷冷的,尾巴高翘着,这是一种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_搜′嗖¢暁*说′蛧~ ~蕪.错/内′容.
老龙?
魔尊承认自己年纪确实不小了,但他模样还很年轻啊,再说了,龙活个几千年,上万年都很正常,他哪里老了?
可转念一想,人间不是常这样吗?儿子管自己的老子,叫老汉儿,或者老爹。
还有没什么规矩的,叫什么老张,老王,老李……
老龙老龙,起码沾了个老字呢。
而且,儿子如今说话嘴皮子都溜了,还知道关心他耳朵聋不聋……假以时日定能恢复记忆的。
魔尊啧吧啧吧嘴,强忍着好奇,终究还是退了出去。但他没走远,躲在殿门外鬼鬼祟祟的。
“滚!!!”
乌景元暴怒,猛然操起空了的木桶,远远狠狠砸了过去。
魔尊的唇角微微抽搐,望着被砸出一个豁口的殿门,心里琢磨着殿门不结实,回头换一扇纯金打造的好了。
一挥衣袖就消失不见了,他得去找几个倒霉蛋消遣消遣。
等人走后,苍溪行才开了口,声线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
“什么?”乌景元竖瞳瞪他,神情阴鸷狠辣。
“不是。”苍溪行摇了摇头,被蒙住的双眸中,缓慢地淌出了血泪,语气更低,声线也更颤,似乎在强忍着极大的痛苦。
喉咙瞬间就绞紧了,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了,清瘦的肩膀不停颤抖着。
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乌景元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乱七八糟,疼迷糊了?还是冻迷糊了?
鬼使神差的,他游了过去,隔着金笼,看见苍溪行抓着铁钩子,慢慢往自己脚踝里穿。
骨头被穿透的声音,有些清脆。
血水流出来时,清新的雪松味弥漫在了整个寝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