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站起身,在堂内踱了两步。
“许中丞所言,‘名正言顺’,甚好。”李纲先是肯定了对方的说法,“‘凌烟阁’之名,确是前唐旧称。我大宋既是中兴,自当有新的气象。此事,可待官家回朝后,请陛下御笔亲赐新名,以彰显本朝之功业。此事,我应下了。”
许翰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正要躬身称谢。
“但是!”李纲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厉,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许翰,“名分再大,也大不过‘国之存亡’!你可知,官家为何要如此急切地推行江南新政?!”
他不等许翰回答,便伸出手指,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北方的金虏,一刻也没有停下他们磨刀的动作!因为河北的岳飞,河东的韩世忠,他们麾下的数万将士,每日都在枕戈待旦!因为我大宋每多一日的钱粮,北伐便多一分的胜算!收复燕云,洗雪国耻,便早一日的可能!”
“今日之要务,是战是和,是生是死!”李纲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非是这阁楼叫何名字!江南财赋,事关北伐大计,事关国运兴衰!此事,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谁敢再为此事上书非议,休怪我李纲不念同僚之情,亲自上本弹劾!”
堂内众人噤若寒蝉,再无人敢有异议。
议事结束,李纲与吴敏二人并肩走出中书省。
“相公今日之威,不减当年啊。”吴敏走下台阶时,笑着说道。
李纲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不过是强撑罢了。许中丞所虑,并非全无道理。江南之事,终究还是要等官家回来,以无上权威,一锤定音。”
“官家携灭国之威而归,这些许非议,不过是螳臂当车。”吴敏扶着栏杆,接着说道,“走吧,去宫里一趟,将西征大捷的详情,禀报于皇后娘娘。也让她,早日安心。”
“理当如此。”
二人随即乘轿,径直往中宫而去。
皇后殿内,温暖如春。
朱皇后正倚在软榻上,听着宫女念诵诗文。太子赵谌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翻看一卷《资治通鉴》。
“李相公、吴枢相到——”
随着内侍的通报,李纲与吴敏一同步入殿中。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两位相公快快请起。”朱皇后连忙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欠身还礼,“可是有了官家的消息?”
太子赵谌也放下书卷,站起身来,对着二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叉手礼:“谌儿见过李相公,吴枢相。”
“太子殿下多礼了。”李纲与吴敏连忙回礼。
李纲这才从袖中取出那份《平夏敕报》,双手呈上,声音中满是喜悦:“回禀娘娘,大喜!兴灵路八百里加急,西夏国主李乾顺及其宗室,已尽数被擒!我王师大获全胜,不日即将班师回朝!”
“当真?!”朱皇后接过敕报,看着上面那熟悉的、盖着玉玺的朱红大印,喜悦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太好了……官家他……他平安无事……”
她精神一松,身子竟微微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娘娘!”一旁的贴身女官林姑姑和侍立在侧的御医,立刻上前扶住她。
“娘娘凤体要紧!”御医连忙跪下。
李纲与吴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关切与一丝疑惑。
就在此时,一直侍奉在旁的林姑姑,见两位皆是国之柱石,陛之心腹,便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色。朱皇后羞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
林姑姑这才转身,对着李纲与吴敏,压低声音,满是喜悦地说道:“回禀两位相公,大喜之事不止一桩。娘娘凤体……已有三月之喜。因遵官家出征前‘若有喜,当秘而不宣,以防奸人加害’的密嘱,一直未敢声张。如今大捷传来,国运昌隆,实乃双喜临门!”
“什么?!”
李纲与吴敏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下一刻,这两位须发皆白的大宋重臣,竟不顾仪态,同时老泪纵横,对着朱皇后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触地,声音颤抖!
“天佑大宋!天佑大宋啊!”李纲激动地说道,“陛下已有太子,如今再添龙裔,此乃血脉开枝散叶,国本愈发稳固的吉兆啊!”
吴敏亦是哽咽难言,连连附和:“正是!正是!待官家凯旋,闻此喜讯,定然龙颜大悦!此乃祥瑞之兆,预示我大宋必将中兴!”
李纲强抑激动,站起身来,对着皇后郑重一躬:“娘娘,此事重大,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