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轻叹一声,拉过梨花木椅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褶皱的纸张。月光透过窗棂,在他指间流淌成银色的溪流。
"看好了。"
他指尖翻飞,纸页在他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
陈命鱼赤着雪白的双足,像只好奇的猫儿般趴在案几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变幻的纸张。
她散落的长发垂在桌面,与李墨的衣袖纠缠在一起。
不消片刻,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便亭亭立于李墨掌心。鹤首微昂,双翼舒展,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而起。
"墨宝好厉害!"陈命鱼伸手就要去抢,被李墨一个抬手躲开。
其实这年头早没人用传讯纸鹤了——陈命鱼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年她修为尚浅时性格孤僻,不爱与人往来;后来境界渐长,恰逢"玉篆书"风靡修真界;待到突破十五境后,更是动念即达,万里传音不过等闲。
偏生昨日这位闲得发慌的仙人,从积灰的书柜深处翻出本《古法通讯大全》,一时兴起非要重现这门失传技艺。
还信誓旦旦要折出个"仙器级"纸鹤来。
结果——
陈命鱼想着之前折的那只“落汤鸡”。又看着李墨手中那活灵活现的纸鹤,心底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好啦,"李墨忍着笑,将新折的纸鹤放在陈命鱼手心,"喏,这个能飞。"
陈命鱼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掐诀念咒。
新纸鹤振翅而起,绕着房梁轻盈盘旋,洒落点点灵光。
她仰着头,眸中映着流转的银辉,忽然笑得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窗外,一只真正的白鹤掠过月轮,清唳声穿云破月而来。
良久,李墨安静地坐在梨花木椅上,看着自家师尊毫无形象地瘫在云锦床褥里打滚。
月光透过纱帐,在她雪白的长发上流淌。
"所以,"李墨指尖轻叩扶手,"师尊深夜唤弟子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诶呀~"陈命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长发"啪"地糊了自己一脸。
她手忙脚乱地拨开头发,凑到李墨面前眨巴眼睛:"墨宝啊,过两天就是宗门的云墨大比了..."
"嗯?"李墨微微后仰,避开师尊快要戳到自己鼻尖的发梢,
"不是每十年一次的正常论武吗?"这次大比主要面向他们这批核心弟子,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为师想赢。"陈命鱼突然正色,双手"啪"地按住李墨肩膀,眼神真挚得可疑。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和掌门那个老不修打了赌,赌注可是她埋在自家桃树底下百年的"醉红尘"!
李墨挑眉:"那让大师姐..."
"月宝被禁赛了!"陈命鱼气鼓鼓地别过脸,"那群老古板说她'十二境参加弟子比试有违天道'..."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李墨:"......"
好家伙,合着师尊的英雄池里,就剩他一个独苗了?
空气突然安静。窗外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过,仿佛在为某人默哀。
"师尊,"李墨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您该不会...又和掌门师伯打赌了吧?"
枕头底下传来一声心虚的:"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