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最难以战胜的敌人,从来不是外界的魑魅魍魉,而是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
洛愁鬓仰望着渐渐亮起的天空,熹微的晨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的迷茫与挣扎。
他突然觉得这三百年的修为如此可笑,那些苦心孤诣修炼的法术、参透的大道,在这份禁忌的情感面前竟不堪一击。
离青殷就像寒潭里的月影,看似近在咫尺,每当他试图触碰,倒映的光华便在水波中碎成万千星芒,越是想要抓住,越是化作泡影,徒留满手冰凉。
紫竹箫从颤抖的指间悄然滑落,如同一片凋零的枯叶坠入寒潭,激起的涟漪层层叠叠,将水面搅成破碎的银镜。
洛愁鬓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凉的池水漫过脖颈,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游走,却抵不过心底翻涌的滚烫情愫。
他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与潭水流动的潺潺声交织在一起,在耳畔奏出一曲令人窒息的挽歌。
山风掠过水面,掀起阵阵寒意,却吹不散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
当第一缕阳光终于完全跃出山头,金色的光辉洒在寒潭之上,水面波光粼粼,却映不出洛愁鬓的身影。
寒潭边,那件白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空荡荡地挂在彼岸丛间,仿佛一个被遗弃的躯壳。
洛愁鬓沉入水中,任由潭水将自己包裹,试图将所有的纠结、痛苦与挣扎都埋葬在这片冰冷之下。
然而,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
离青殷的身影早已如同潭底的月,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即便水波将月影揉碎,那温柔的光芒依然固执地闪烁,照亮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提醒着他,这份禁忌的情感,早已生根发芽,成为他修行路上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他,只能在这情感的旋涡中,随波逐流,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
暮色漫过飞檐,洛小茶化作靛蓝色雀影,歪着脑袋立在雕花木梁上。
尾羽上的金斑随着晃动轻轻明灭,像撒了把揉碎的月光。
她盯着下方发呆的上官晓晓,爪子无意识地刨着木棱,发出细碎的‘笃笃’声。
自从妖界战鼓擂响,这位少女就成了尊活菩萨,整日对着窗外出神,连案头的战报都积了层薄灰。
洛小茶扑棱着翅膀转了个圈,尾羽扫落几片积尘。
往常这个时候,她早该衔着密信穿梭于妖界各处,可愁鬓大人却像忘了这只得力信鸟,连半片羽毛的任务都没派下。
“明明打得那么热闹...”
她抖了抖蓬松的胸脯,突然俯冲下去,用尖喙轻轻啄了啄上官晓晓垂落的发梢。
自打妖族战争以来,上官晓晓就成了木头,完全不动。
活像是被操控的傀儡失去了主人。
“再不让我活动筋骨,翅膀都要锈住了。”
窗外的风卷着残叶掠过,惊起檐角铜铃清响。
洛小茶扑回梁上,望着依旧一动不动的人影,忽然用翅膀捂住眼睛。
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把房梁的木纹都数成妖界战图了。
洛小茶叹气,拿出几块灵石把玩。
这是她这些天来唯一的消遣了。
——
暮春的烟雨裹着青苔气息漫过玄霄宗的飞檐,鱼知许攥着半块碎玉站在藏经阁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沁凉的纹路。
自那场惨烈的妖族大战归来,她便如失了魂的提线木偶。
时而对着虚空发怔,时而在丹房、库房乃至弟子寝舍疯狂翻找,凡是玉佩、令牌之类的物件,总要抢过来细细端详,连掌门案头的传讯玉简都曾被她一把夺过。
“知许!”
云悉易的惊呼声穿透雨幕。
只见鱼知许踮脚去够演武场高悬的玄铁令,素白衣襟被风掀起,像只折翼的蝶。
她飞身揽住摇摇欲坠的人影,发间的青玉簪撞在玄铁令上,发出清越鸣响。
“这块令牌...我见过!”
鱼知许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瞳孔里翻涌着陌生的狂热。
“上面的符文,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云悉易望着她苍白的唇色,心尖泛起钝痛。
几日前——
鱼知许和云悉易被一群妖族围住,云悉易完全没有时间掐诀带着鱼知许回宗。
月桂树的枝桠间,鱼知许握着木金双剑,剑身泛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