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溅射,没有阻力,只有一种如同巨鲸沉入粘稠油层的、沉重而无声的吞噬感。
船体上那些蠕动的藤壶、滑腻的附着物、滴落的苍白粘液,在接触到这凝胶海水的瞬间一—
它们的户斑般幽绿荧光骤然变得刺目,发出更加密集、更加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随着船体下沉,凝胶海水包裹的范围越来越大。
腐朽的船无声地没入墨色之中。
挂着破败风帆、缠绕滑腻触须的桅杆缓缓消失。
那颗深褐色疯狂搏动的肉瘤了望塔最后闪铄了几下,也消失在粘稠的黑暗里。
船尾那台巨大的藤壶管风琴,在完全沉没前的最后一刻,似乎不甘寂寞,猛地又“咔嗒”抽搐了几下。
几个不成调的、扭曲拉长的音符残渣混合着粘液“噗”声,断断续续地挤出:
还他妈带回声的,就很6。
垃圾山水手长胸口的象素脸扭曲地抗议。
“喂!管风琴!别他妈乱放屁!”
血肉巨炮的骨刺触手悠闲地搅动着漫上甲板的凝胶海水:
“抓紧了!要进水了一一哦,已经进了,斯米马赛。”
白梓州乐了。
不是,原来你他妈还会霓虹语啊!
幽灵船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诡异的是,那片包裹它的凝胶海水边缘始终光滑如镜,没有翻涌的浪花,只有无声的、粘稠的凹陷。
船体上散发出的最后几点幽绿磷光,在粘稠的墨色中如同被掐灭的鬼火,迅速黯淡下去。
浓雾失去了光源的内核,开始缓缓消散。
沙滩上的人群、基地里的美军、航母上的官兵,全都屏住了呼吸,呆若木鸡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
那个小男孩扒拉着母亲的手臂,指着海面:
“妈妈!被黑果冻吃掉了!”
母亲眼神呆滞,喃喃道:
“吃掉了—海绵宝宝也被吃掉了美军指挥官终于从那“黄色海绵跳舞”的脑内循环中挣脱了一丝。
看到幽灵船下沉,几乎是本能地对着话筒嘶吼,声音依旧带着惊恐未定的颤斗:
“目标!目标正在下潜!
声呐!锁定它!
鱼雷!发射!
不能让它跑了一一!!!”
驱逐舰的鱼雷发射管猛地喷出高压气体的嘶鸣!
咻一枚重型鱼雷拖着白色的死亡尾迹,狠狠扎向幽灵船下沉的中心!
然后一鱼雷一头撞进了那片尚未完全平复的、粘稠如凝胶的海域!
依旧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只有一声沉闷至极、仿佛重物投入深潭淤泥的“噗通!”
那枚代表人类深海杀器的鱼雷,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的泥鳅。
在粘稠的海水中剧烈地挣扎、扭曲了几下,速度骤减。
彻底失去了动力,象个醉汉般摇摇晃晃地沉了下去,连个象样的水花都没溅起来!
海面下方最后一点幽光彻底消失。
那片粘稠的墨色“凝胶”迅速扩散、稀释、变淡,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旋涡。
几缕尚未熄灭的惨绿磷光如同不甘的萤火虫。
在旋涡中心挣扎闪铄了几下,最终也被翻涌上来的冰冷海水彻底吞没。
海面恢复了起伏的波涛。
浓雾彻底散去。
惨白的月光开始消弹。
天上的乌云也被一点一点的抹除。
金色的夕阳重新洒满海面和沙滩。
照亮了一张张写满茫然、懵逼、以及认知被彻底碾碎的空白脸庞。
海风依旧带着咸腥味。
但那股刺骨的、源自深渊的腐朽气息,已然消散无踪。
仿佛刚才那艘悬浮的腐海巨舰。
那场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