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那条土路上,李安国的心好似被那五只芦花鸡填得满满当当,连一丝一毫的空隙都未留下。¨E+Z-暁·说`徃′ ?最?鑫·漳¢节~更+辛′哙?
这五只芦花鸡,在他眼中,哪是寻常的家禽,分明就是自己能否在采购科站稳脚跟的关键所在啊。
他在心里头反复琢磨着,哪怕自己从这晃晃悠悠的车上一个不慎摔下去,也绝不能让竹笼里的这些活物有丁点儿闪失。
那蜿蜒曲折的山路,仿佛是故意要跟他们过不去似的。
车子在这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艰难前行,左摇右摆个不停,活脱脱像是在跳一支毫无章法的疯狂舞蹈。
车身时不时猛地往上一蹿,好似要挣脱这地面的束缚;时而又朝着侧边歪过去,让人感觉随时都可能翻下山去。
这一番折腾,直把李安国的五脏六腑都搅得翻江倒海起来。
他死死地攥着前排座椅的靠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每隔一小会儿,他就忍不住扭头看向脚边的竹笼,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紧张劲儿,就好像竹笼里装的不是几只鸡,而是稀世珍宝一般。
他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浑然不觉。
一个多时辰的煎熬,终于迎来了尽头。
钢铁厂那熟悉的大门,缓缓地映入了眼帘。
李辰溪推开车门,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顾不上擦拭一下,便急匆匆地朝着食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李安国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拎起那装着芦花鸡的竹笼,紧紧跟在李辰溪的身后。
样品室里,日光灯管发出微弱而又沉闷的嗡鸣声,仿佛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人发出的无奈叹息。
五只芦花鸡被安置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竹笼里,陌生的环境让它们显得格外焦躁不安。
它们扑棱着翅膀,那“噗噗”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来回飘荡,听起来竟好似一声声急切的呼救。
李辰溪微微松开领口的风纪扣,袖口处还残留着路上溅起的泥星子。
他抬眼看了看一旁手足无措的李安国,语气平淡得如同一潭死水,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的心思:“去把丁处长请过来,把你记录的那些明细也一并带上。”
李安国满心的疑惑,却又不敢多问半句。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记录本,转身快步朝着丁处长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门口,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一进门,他便直奔主题:“丁处长,李科长请您过去给鸡定个价。”
丁处长平日里就很赏识李辰溪的干练与能力,听闻此言,他立刻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报表,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朝着食堂的方向走来。
“辰溪找我?”丁处长的皮鞋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与他的话语一同传了过来。
他走到竹笼前,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笼里的鸡。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鸡胸,嘴里不禁啧啧称赞道:“嘿,这李家村的鸡,看着还真是不比陶家村的差啊。”
说罢,他侧身蹲下身子,亲自上手对鸡进行查验。
李安国在一旁紧张得攥着记录本,指缝间都被汗水浸湿了,手心里更是满是冷汗。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丁处长的一举一动,生怕哪个细微的环节出了差错。
丁处长查验完鸡后,接过李安国递过来的检疫报告,一页页地仔细翻看。
当他看到养殖周期那一栏时,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养够日子了。
”翻到饲料配比那页时,李辰溪正斜倚在铁架上,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插话道:“这可是李村长连夜精心琢磨出来的方子。”
丁处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指在报告上轻轻敲着,心里头默默地盘算着成本。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沉思了片刻后,突然合上报告,语气坚定而果断地说道:“两块八。”
李安国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突然绽放的星星一般,亮得惊人。*如.闻_枉_ ^冕¢废.越^读+
他手中的钢笔不由自主地一抖,在纸页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墨痕——这价格竟然和陶家村的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朝李辰溪看去,只见对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蕴含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