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摸了摸额头,汗已经干了,只留下一层细盐;再咳嗽两声,虽然还有点痒,却轻松了很多,胸口也不疼了。
“舒服……像被太阳晒透了……”阿古拉笑着说,声音虽然还有点哑,却有了力气。
其其格看着他,也笑了,露出没了牙的牙床:“你看,‘风可汗’厉害吧?它不怕风,还能把风带来的病赶走,不愧叫‘可汗’。”
她又煮了一碗药汤,让阿古拉第二天早上再喝:“巩固一下,把剩下的邪风赶干净。这草是沙岗子的宝贝,用完了根要埋回去,明年还能长,别糟践了。”
阿古拉点点头,心里对这“风可汗”充满了敬畏。他望着窗外渐渐小了的风雪,又看了看铜壶里剩下的药渣,觉得这草不仅是药,更像是草原派来的使者,在他最危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第四章:沙岗培新土,“可汗”护草原
第二天一早,风雪停了。
太阳像个淡红色的圆饼,挂在草原尽头,把雪照得亮晶晶的,晃得人睁不开眼。阿古拉喝了剩下的药汤,觉得浑身有了力气,咳嗽基本好了,只是还有点痰,吐出来就舒服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羊群。还好,除了冻死的几只小羊,大部分羊都活了下来,在雪地里啃着被风吹出来的枯草。阿古拉给羊群喂了点储备的干草,又给那匹叫“踏雪”的枣红马添了料,心里踏实了不少。
然后,他拿着昨天挖“风可汗”剩下的根须,裹上点湿润的沙土,往东南的沙岗子走去。雪后的草原,一片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阳光照在雪上,反射出的光有点刺眼,却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到了沙岗子,阿古拉找到昨天挖草的地方,用蒙古刀挖了个坑,把根须埋进去,又培了些新土,还从旁边捧了些干净的雪盖在上面。“风可汗,谢谢你救了我,”他对着土堆说,“我给你培点土,明年你要长得更壮实,还要帮更多人赶走邪风。”
他不知道的是,其其格也跟了过来,远远地看着他,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年轻的后生,不仅勇敢,还懂得感恩,是个好孩子。
回到部落,阿古拉把自己被“风可汗”治好的事,告诉了其他牧民。有人不信,说:“草能治病?还是治这厉害的风邪?”也有人半信半疑,说:“要是真管用,下次我家汉子受了寒,也去采点试试。”
没过几天,部落里的老牧民巴图,也被风雪吹得受了寒,症状和阿古拉一模一样:恶寒无汗,咳嗽喘促,脸憋得发紫。巴图的儿子急得团团转,阿古拉听说了,赶紧去沙岗子采了“风可汗”,按照其其格教的法子,煮了药汤给巴图喝。
巴图喝了药汤,果然也出了汗,咳嗽减轻,两天就好了。“这‘风可汗’,真是神草!”巴图拉着阿古拉的手,一个劲地谢他,“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被风邪叼走了。”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部落里的人都知道了“风可汗”能治风寒咳喘。有人受了寒,就去找阿古拉,阿古拉总是很乐意地带他们去沙岗子采草,教他们怎么煮,怎么喝,怎么培土。
“阿古拉,这‘风可汗’,到底是啥草啊?”有牧民好奇地问。阿古拉也不知道,就去问其其格。
其其格坐在毡房里,手里捻着羊毛线,慢悠悠地说:“汉人的药铺里,叫它‘麻黄’。咱草原人叫它‘风可汗’,因为它像可汗一样,能镇住风邪,保护咱草原人。”她指着窗外的沙岗子,“你看它长在沙岗上,不怕风吹日晒,就像站岗的哨兵,自己站得稳,还不忘给路过的人治病。”
阿古拉觉得“哨兵”这个说法很贴切。他每次赶羊群经过沙岗子,都会特意绕过去,给“风可汗”培点土,拔拔周围的杂草。他还在沙岗子周围用石头垒了个圈,防止牛羊啃食。
“这是咱草原的哨兵,得保护好。”阿古拉对跟他一起放羊的小伙伴说。小伙伴们也学着他的样子,爱护着沙岗子上的“风可汗”。
秋天的时候,阿古拉发现,“风可汗”结了细小的种子,他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撒在沙岗子周围。其其格说:“这样,明年就有更多的‘风可汗’,能帮更多人了。”
草原上的风,依旧吹着;沙岗上的“风可汗”,依旧长着。阿古拉赶着羊群,走在草原上,心里踏实得很。他知道,只要有“风可汗”在,再厉害的“白毛风”带来的邪病,他们都不怕了。这株草,就像草原上的约定,无声地守护着每一个在风雪中奔波的牧民。
而关于“风可汗”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呼伦贝尔草原上传唱……
(上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