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秋雪裂穹,寒锁石洼
晋北的秋,本是最像模像样的。`x~q?u·k?a_n.s.h¢u*w-u/.-c?o′m!雁门关外的风刚把莜麦垛吹成金疙瘩,窑洞顶上的玉米棒子串还滴着晒透的甜香,石洼村的老人们正蹲在墙根,数着檐下新结的冰凌——按老例,霜降才该有这景致,今年却早了整月,冰凌子比往年尖了半寸,映着灰扑扑的天,像倒挂的小刀子。
谁也没料到,这只是个开头。
秋分后第七天,日头刚露了个脸,就被西边滚来的黑云吞了。先是飘了几片碎雪,接着就成了雪糁子,打在脸上生疼;不到半个时辰,雪片竟有巴掌大,裹着北风往石洼村扑,像有无数头白毛野兽在天上撒欢,把村子罩得严严实实。
“邪门了!”村口磨盘旁,老猎户王老汉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被雪打湿,“我打了五十年猎,没见过秋分下这么狠的雪。这雪带着‘煞’,怕不是好兆头。”
他的话像被风听了去。雪下了三天三夜,把石洼村裹成了个白馒头。窑洞门口的雪堆到了窗台,去井台挑水得先刨雪开道;猪圈里的老母猪冻得直哼哼,下的猪崽冻死了一半;最心疼的是刚割倒的莜麦,还没来得及脱粒,就被雪压在地里,发了霉。
更吓人的是“人气”。雪停那天清晨,村东头的张寡妇就拍着邻居的门哭:“我家柱子……柱子快不行了!”
第一章:寒疫如狼,药箱见底
张寡妇家的窑洞,比外头还冷三分。
十三岁的柱子蜷缩在土炕上,盖着三床补丁摞补丁的棉被,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脸蛋烧得通红,嘴唇却乌青,每喘一口气,喉咙里都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像破旧的风箱被人使劲拽。王老汉伸手摸他的额头,烫得能烙饼;再摸后背,干得像晒裂的黄土地——竟没半分汗星子。
“这不是普通的冻着了。”王老汉皱起眉,转头喊,“快去叫李郎中!”
李郎中是石洼村唯一的“先生”,六十出头,背有点驼,药箱是他爹传下来的,磨得发亮。他背着药箱冲进窑洞,先翻了翻柱子的眼皮,又捏着他的手腕把脉,眉头越皱越紧:“脉浮得像水上漂的柴禾,还紧得像拉满的弓——这是‘寒邪裹住了身子’,阳气被压得喘不过气,汗出不来,热散不去,邪气压着肺气,才喘得这么凶。”
他打开药箱,倒出一堆药材:柴胡、黄芩、生姜、葱白……翻来翻去,却没找到想要的。“唉!”李郎中一拍大腿,“去年冬天收的麻黄,开春给二娃治风寒用没了,新的还没来得及采……这病,就得靠麻黄‘开表发汗’,把寒气赶出去,没它可咋整?”
“那……那咋办啊李郎中?”张寡妇急得直搓手。李郎中咬咬牙:“先试试生姜葱白汤,再用艾叶熏熏,看能不能逼出点汗。”
可这法子,对柱子不管用。喝了汤,熏了艾,柱子只打了两个喷嚏,依旧烧得糊涂,喘得更厉害了。
没过两天,石洼村就像被施了咒。东头的老槐树底下,蹲满了咳嗽的人;西头的窑洞群里,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比风声还密。有个刚娶媳妇的后生,前一天还在扫雪,第二天就瘫在炕上,说“骨头缝里全是冰碴子,动一下就疼”;最可怜的是村西的瞎眼奶奶,她看不清东西,只说“嗓子眼堵着冰,喘不上气”,摸她的手,冰得像井里的石头。~s′l-x`s~w/.!c-o.m+
李郎中的药箱,三天就空了一半。他给每个人把脉,都是“浮紧脉”;看舌苔,都是“白腻苔”;问症状,都是“怕冷、无汗、咳喘”。他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用辣椒煮水灌,辣得人直吐,汗没出;用白酒擦身子,擦得皮肤发红,依旧冷;甚至让壮汉们喝烈酒,喝得醉醺醺的,也只出了点虚汗,风一吹又缩成一团。
“缺麻黄啊!”李郎中坐在自家窑洞门口,望着漫天的雪,药箱敞着,里面空荡荡的。他想起年轻时,他爹曾说:“石洼村背靠雁门,风寒最烈,得备足麻黄,那是‘挡箭牌’。”可今年春天闹旱灾,他只顾着采治中暑的药,把麻黄的事忘了。
“李叔,要不……试试山神爷?”有村民提议,“去山神庙烧点香,求山神爷显灵?”李郎中摇摇头:“山神爷保不了咱,真能救咱的,是能发汗的药。”
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哭喊声——柱子的气息越来越弱,张寡妇抱着他,眼泪冻成了冰珠。李郎中赶紧起身,心里像被雪堵着:再找不到药,这娃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第二章:老汉忆旧,“节节”藏生机
就在李郎中急得团团转时,王老汉背着猎枪,跺着脚上的雪,进了李郎中的窑洞。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