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芎苗炊:放翁溪畔药食香》
楔子
淳熙十四年的暮春,山阴的溪畔茅庐刚褪去最后一丝寒意。$白@马D书D院#?{ $~.首?^\发#??篱院东侧的药圃里,几畦川芎苗正探着嫩头,翠茎如细玉簪斜插土中,叶背的绒毛沾着晨露,风过处,辛香混着溪润的潮气,漫过青石板铺的小径,钻进窗内——那里,刚从严州任上退隐的陆游,正临窗翻着《千金方》,指尖划过“川芎苗,温,御湿,可作蔬”的字句,忽然抬头望向药圃,眼里漾起笑意。
他放下书卷,拎起竹篮走向药圃。去年冬末埋下的川芎苓子,经了一春的雨,竟长得这般精神。苗尖的绛红还未褪尽,像孩童冻红的鼻尖,掐断时渗出的汁液带着清辛,溅在指尖,洗了三遍仍留着香。“阿禾,”他唤来药童,“这苗长到三寸,正好入膳,去泉眼挑些活水来。”
阿禾应着跑向溪畔,木瓢舀起泉水的瞬间,光斑在水底的鹅卵石上跳,像撒了把碎银。陆游蹲在圃边,细细掐下顶端的嫩芽,心里默数着:“一寸去涩,二寸取香,三寸得味——老杜说‘夜雨剪春韭’,这芎苗,该叫‘晨露掐芎苗’才是。”
上卷
第一回:溪畔拓圃植芎苗,泉润风滋初长成
陆游的溪畔药圃,原是片荒草丛生的坡地。他归乡后亲手翻整,捡去碎石,拌上腐熟的稻壳灰,说“这土得松快些,才容得下芎苗的根须透气”。冬末下种时,他特意选了个晴日,用竹筷在土里扎出寸许深的穴,每穴放两粒苓子,覆土时轻得像怕惊了春的胎。
“先生,这芎苗金贵得像玉芽儿。”阿禾蹲在旁边,看着陆游用指尖压实浮土,“别家的药圃都种当归、黄芪,您偏对这川芎上心。”陆游往土里埋了块碎瓷片做记号,笑道:“你不懂,这川芎是蜀地来的客,在山阴的湿土里长得最精神。它的根能入药,苗能入膳,一身都是宝,比那些娇气的花草实在。”
开春后,第一株芎苗顶破冻土时,陆游正赶上溪水解冻。他提着木桶去泉眼汲水,泉水从石缝里渗出来,凉得能照见人影,混着溪底的细沙,舀起来竟带着甘味。“浇芎苗得用活水,”他教阿禾,“死水闷根,活水养性,就像人得常沐清风,才不淤滞。”
清明前的夜雨下得绵密,陆游披着蓑衣去看苗。芎苗已长到两寸高,叶片舒展如雀羽,在雨里微微颤动,根际的土被泡得发乌,却不见烂根。.t?a-k/a`n*s*h?u~.?c′o.m′他俯身闻香,辛气里裹着丝甜,像新酿的米酒初成。“这苗懂水性,”他对躲在廊下的阿禾喊,“知道把潮气往叶尖送,根里留着干爽,比人会过日子。”
谷雨过后,芎苗疯长,翠茎挨挨挤挤,把半畦地铺成了绿绒毯。有次邻村的药农路过,蹲在圃边看了半晌,说:“陆官人这苗长得齐整,叶距都差不离,莫不是用尺子量过?”陆游正在间苗,竹刀轻轻拨开过密的苗株,笑道:“哪用尺子?看叶尖朝向就知道——都朝着溪水流的方向,自然长得顺。”
间下来的弱苗,他没舍得扔,带回家洗净了,在泉水中浸了半个时辰,去些辛涩,然后沸水焯过,切段凉拌,只放了点盐和香油。阿禾尝了一口,皱着眉说:“有点辣,不如青菜爽口。”陆游夹了一筷子,慢慢嚼着:“这辣是带着劲的香,像蜀地的性子,初尝呛,细品才有回味。你看这溪水,看着柔,底下的石头可硬着呢。”
第二回:初试炊苗探真味,泉沸甑鸣香初溢
立夏的清晨,溪雾还没散,陆游掐了半篮芎苗,说“今儿试试用甑子蒸薏米”。阿禾赶紧去淘薏米——那是去年秋收时挑的圆粒,饱满得像珍珠,提前用泉水泡了整夜,此刻在陶盆里发得胖乎乎的,指尖一碰就泛白浆。
“蒸的时候得分层,”陆游在甑子底层铺了层纱布,先撒上薏米,“让水汽从底下往上钻,薏米才糯得匀。”芎苗焯过水,挤干了切成碎末,拌在表层的薏米里,他特意加了三两片生姜,“去去苗的烈气,让香温着走”。
灶膛里烧的是去年的松针,火不烈,却持久,像山阴的性子,慢热却绵长。水汽从甑盖的缝隙里冒出来时,先是薏米的糯香,接着是芎苗的辛,最后竟揉出种温润的甜,绕着灶房的梁木打旋。阿禾趴在门框上,鼻尖快贴上木框:“先生,这香比您书案上的檀香好闻,闻着肚子都饿了。”
甑盖掀开的瞬间,白雾“腾”地涌出来,带着股冲劲,呛得陆游打了个喷嚏,却笑得眼角堆起皱纹。薏米吸足了芎苗的香,颗颗饱满,绿白相间,像撒了把翡翠碎。他盛了小半碗,没放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