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何解了他的燥症。“你们看,”他指着新抽的藤,“它的藤是往上长的,哪怕绕着石墙,也要朝着太阳。人也该这样,处境再难,心气不能矮。”
一日,他收到京城友人的信,说“大礼议”之争已尘埃落定,不少被贬的官员都获赦回京,劝他“上书陈情,或可归乡”。杨慎读罢,沉默良久,将信烧在石斛花盆里,灰烬混着泥土,竟成了最好的肥料。他对杨忠说:“回去又如何?朝堂的是非,我已倦了。倒是这滇南的山,这书院的学生,还有这石墙边的石斛,更让我心安。”
夜里,他在灯下修订《滇南本草》的石斛条目,增写道:“金钗石斛,生滇南者,胶质厚,性更平和。其功不仅在药,更在其志——逆境而不馁,独处而不荒,可为君子法。”写完,他推开窗,见月光洒在石斛的新叶上,泛着淡淡的银辉,便取过纸笔,写下一首完整的《金钗石斛词》:
“岩骨裁成钗,云英缀作花。
坚贞欺竹柏,甘苦傲烟霞。
疗得人间燥,安知谪路赊。
年年开不厌,留与客思家。”
词成时,案头的石斛花恰好绽放了一朵,淡紫色的花瓣在夜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应和着他的笔墨。杨慎知道,这金钗石斛,从此不再是山野间的寻常草木——它住进了他的书里,他的诗里,也住进了他那颗在逆境中依旧滚烫的文人心。
(上卷终,下卷待续)
注:上卷通过杨慎贬途发现铁皮石斛、考证其药性、赋予其文化象征意义的过程,串联起贵州至云南的地域特色、苗族等少数民族的石斛利用智慧,以及杨慎的文人风骨与逆境心境。以“药”为线,以“情”为魂,将石斛的自然特性与文人的精神世界相勾连,为下卷“石斛文化的传播与影响”“杨慎与石斛的后世记忆”铺垫,凸显“草木有灵,文人有骨”的核心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