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哭晕过去一次,醒来后便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外,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山?芭·看^书\罔_ _埂′鑫~罪?全-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老夫人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崔三夫人却显得格外干练。
她身着素服,钗环也都是极为素简的款式,此时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
“去库房取白布来,把门窗都蒙上。
让厨房准备斋饭,记得要用素油。
该用的东西都得采买起来了……”
她转头又对崔勖道。
“你且拟个名单,丧仪的一应来客,都得提前拟好。”
这位三夫人说话时腰背挺得笔直,声音清晰有力,俨然已将这偌大府邸的掌事权柄握在了手中。
这让崔令仪心中格外不适。
“令仪,你回来了!”
老夫人一见崔令仪,浑浊的眼中又涌出泪来。
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不敢触碰这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孙女。
此刻老夫人心如刀绞。
她让崔珺去楚阳治病,是为了他好,哪曾想竟是亲手将儿子推向了黄泉路。+1¢5/9.t_x?t\.*c-o·m*
这个认知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府上报信的下人说得模棱两可,父亲不是好好的,不是刚被太后赦免了禁足,怎会突然……”
崔令仪不明白。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子?
“你父亲他替我去楚阳寻医,谁知、谁知竟是途中出现意外,马车坠落悬崖。等到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已经……”
说到这儿,老夫人又开始掩面痛哭,泪水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
这大半年的光景,曾经养尊处优的老太太,在不知不觉间憔悴了不少。
一旁的崔三爷也是面带哀色。
“二哥坠落悬崖后,被野兽分食。人送回来的时候,只剩一具骨架了。好在、好在头颅损伤不重,尚能看出二哥的本来面貌。”
他说着,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不忍回忆那骇人的场景。
崔三爷说起自己兄长的死状,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不管之前如何,到底是自己的兄长,死得这般凄惨,也是让人唏嘘。
什么?
崔令仪一个踉跄。\求-书¨帮+ `唔+错/内/容_
若不是身后的白蔻搀扶及时,怕是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怎会如此?”
怎么,会是这般凄惨的死法?
竟是连一具全尸都未留下?
“我要去见父亲!”
她猛地挥开身旁搀扶的手,发疯似的往内室冲去。
身后的惊呼和阻拦都被她抛在脑后,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可能!不该是这样的!
“令仪!”
崔令仪此刻什么也听不到了。
母亲才刚去了多久,父亲也没了!
她竟是像崔令窈一般,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
就算她和崔珺之间的父女之情并算不得多么深厚。
就算崔珺之前的许多做法让她也是十分心寒。
可到底,那是她的父亲,更是她立足王府的底气所在。
父亲死了,这成阳伯府便也彻底垮了。
最让崔令仪不能接受的是,伯府无人承袭爵位。
崔翾并不是父亲的儿子,且父亲生前也并未过继子嗣到膝下。
那这伯爵之位,难道就要被朝廷收回去了吗?
不再是成阳伯之女的自己,还如何在神都内这么多贵女中立足?
凭借信王府庶妃的身份?
崔令仪几乎不敢再往下想。
她不顾众人阻拦,冲到了屋内。
床榻上,崔珺的尸身被白布层层包裹好放在那儿。
至于头部,则是用福字纹的帕子盖着。
崔令仪颤抖着手,想要去掀开那帕子,却被一只手拦住。
是崔三爷。
“令仪,别看了。”
他见了,都觉心惊,更何况令仪。
可崔令仪却不肯听。
她一把甩开了崔三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