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常告诫我,要敬你,容你……”
沈瀚缓缓摇头,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可你这些年,一丝儿改变也无!我真是……受够了!”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秦氏浑身一僵,脸上的泪痕未干,血色却瞬间褪尽。
她猛然抬头,死死盯住沈瀚,嘴唇翕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瀚别开脸,不去看她,下颌紧绷,透着一股决绝。
那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秦氏心头。
她声音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尖锐。
“沈瀚!你、你要休我?!”
沈瀚依旧沉默,只是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挣扎与坚定。
一直端坐不语的沈老夫人,此刻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眼皮,朝跪在地上的沈晏递了个眼色。
沈晏会意,默默磕了个头,沉声道:“子安先行告退。”
他站起身,对着祖母和父亲各行一礼,转身退出了正堂。
脚步声渐远,秦氏却浑若未觉,她一把抓住沈瀚的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沈瀚!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语无伦次,带着哭腔。
“这么多年,我为沈府操持中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苦劳?”沈瀚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他甩开秦氏的手,目光如电。
“你有什么苦劳?这些年,若非母亲在后头撑着,这沈府上下能顺畅?”
他看着秦氏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心中最后一丝不忍也消散殆尽。
“我懒得与你再争辩!”
沈瀚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
“若你还记得‘出嫁从夫’四个字,便应不插手此桩婚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
“我沈家,断断容不下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只向着外人的主家夫人!”
“和离罢,给双方都留些脸面。”
话音未落,沈瀚猛地一甩衣袖,袍角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他不再看秦氏一眼,转身朝沈老夫人深深一揖。
“母亲,儿子先行告退。”
而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离去。
秦氏瘫软在地,一双空洞的眸子死死追着沈瀚远去的背影。
直到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茫然地转向一直端坐的沈老夫人:“母亲……”
她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残存的、几乎是绝望的希冀。
“您……您也是这样想的?”
沈老夫人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微微侧了侧头。
立在一旁的金嬷嬷立刻会意,上前搀着。
一步一步,从秦氏身边走过。
步履沉稳,没有半分停顿。
仿佛地上瘫着的,不过是一件碍眼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