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他终于切身体会到儒家以“仁孝”治天下的精髓。′墈/书′君~ ?最`芯-彰¢踕~庚·薪,哙¨
对于李东谦这个老匹夫,他当然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可那是处于陆行简这个人的情感。
站在皇帝的角度,他必须像当年孝肃太皇太后周氏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给天下人做个示范。
你们即便曾行差踏错了,我也会既往不咎,安生过你们的小日子。
没有生存威胁,绝大多数人还是舍不得安逸的生活,非得刀口舔血,尝试把皇帝拉下马。
十一月,刚过冬至节,陆行简下令,对调京营宣府官军,令其往来操习备御。
以李东谦为首的文官们大惊失色。
各种劝谏折子雪花一样飞入皇宫。
陆行简置之不理,选取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边军精锐组成京卫军队,号称“外四家军”,在西苑操练阅兵。
李东谦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
无论他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在陆行简面前出丑而已。
皇帝不杀他,是因为留着他的命更有用,而不是不想杀。
李东谦心中苦涩不已。
争强好胜一生,他得到了什么?
小时候是有神童的名声在外。·9¢5~k¢a\n′s^h-u^.\c!o`m′
可他长得丑,很多人会说:“哇,那个就是神童啊,长得可真丑。”
十七岁就中了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此后近三十年间均在翰林院任职,历编修、侍讲、侍讲学士、学士等职。
五十岁终于熬成了内阁阁老,却迫于首辅苏建的威势,唯唯诺诺,不能有自己的主见。
好容易斗倒苏健,他成了内阁首辅,又有专横跋扈的柳溍当权,闹得朝廷乌烟瘴气,文官们怨声载道。
本以为柳溍倒台了,他终于可以执掌天下了。
皇帝和皇后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现在,皇上任由他在首辅的位置上坐着,看他却如同看一个死人。
只等最合适的下刀时机。
这种等死的滋味儿太痛苦太难受了。
他真想来个痛快。
李东谦绝望地又上了封辞官奏折。
这种奏折他这辈子写过无数封,每次都被驳回来,朱笔御批:所辞不允。
他并不抱什么指望。
然而。
管家来寻他,喜滋滋道:“皇上批了您的辞官折子,赏银五十两,文绮四袭,荫侄儿兆延为中书舍人。.k¨a*n′s~h¨u+q+u′n?.¢c,o?m/”
管家开心得快哭了,“老爷,皇上没打算对您动手!咱们得救了!”
李东谦不敢置信:“真的?”
柳溍死得那么惨烈,他怎么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不信。
“是真的!前头公公正等着您去接旨呢!”
圣旨内容很多。
说什么“朕惟君臣相遇自古为难,而人臣事君,才德相称、始终一节者尤难。”
这话狠狠甩了李东谦一个耳光。
“卿资禀神异,慧悟夙成,爰自童年,召见中禁,应对称旨,名动四方,遂以宏博之学蜚英艺苑,三十余年资历,既深闻望弥重……”
接下来一堆的赞美之词。
最后每年给舆隶十名,月馈官廪八石,仍赐白金彩弊,袭荫子侄一人为中书舍人,是内阁阁老致仕的标准待遇,和当年苏健被迫致仕时待遇一样。
这就结束了?
李东谦木然跪在那里,都忘了接旨。
他居然得了善终?
有诈。
这里头一定有诈。
……
苏晚晚醒来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记得任何人。
清醒的时候,会呆呆盯着花瓠里的腊梅看很久。
对来来往往的人和事倒不怎么在意。
衍哥儿怯生生地坐在床前,有时候会读书给她听。
书没读完,衍哥儿就难过得读不下去了。
娘亲看他的眼神好冷好疏远。
她不认识他了。
她不会再把他抱在怀里轻声慢语地哄他了。
天底下最难过的事,莫不过坐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她却不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