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花洒，水流逐渐变烫。

薄晚照脱了衣服，站在淋浴下，让热水温暖淌过皮肤，她抱着胳膊，微微蜷缩肩膀，掌心细细抚过皮肤，自己给自己抚摸和拥抱，焦虑难受的时候，这样会舒缓些。

在外人眼里，她情绪稳定得过分，然则不是这样，她会躁动不安，会抑郁难过，只是这些发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胸口还是闷，应激反应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越灿去了厨房，准备用剩下的食材煮点面条当晚餐，她笨拙敲着鸡蛋到碗里，又拿筷子把掉进碗里的鸡蛋壳一点点夹出来。虽然她是厨房小白，但每次薄晚照做饭她都在一旁看着，煮两碗面条难度不大。

一边忙碌，越灿一边留意着浴室里的动静。

淋浴声响了很久都没停下，薄晚照比平时都洗得久。

越灿面条都做好了，还不见人出来，就听见水流在哗啦啦响。她心里不安，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玻璃门。

淋浴声和雨声盖过了敲门声。

没听到动静，越灿一个激灵，冒冒失失推门进去，一推开门尴尬了，浴室就一点点大，一眼一览无余，包括淋浴下正在洗澡的人。

浴室门是坏的，不能反锁，两人平时都很注意，会提前敲几下门或问一下。但刚刚越灿急了，满心以为薄晚照晕倒了……

薄晚照反应很快，立即朝越灿背过身，稍微挡一下。

撞见眼前一幕，越灿人傻了，她也避开目光，将门带上。

门内的人和门外的人都没说话。

过了两三秒，里面的淋浴声停了，薄晚照问：“要用洗手间？”

从密闭空间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越灿站在门口脸颊有些热，刚才看到的画面还延迟浮在脑海，她回答：“不是，我看你一直没出来，以为晕倒了。”

“没事。”薄晚照也有点心不在焉。

“你还没洗好？”越灿又问着。

薄晚照：“快了。”

越灿说：“我做了面条，你洗完出来吃。”

过了几分钟，薄晚照原本的衬衫换成了休闲的睡衣T恤。

越灿从卧室出来，两人面对面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刚才的插曲，气氛莫名别扭。

互相安静了下。

越灿又说一遍：“我做了面条。”

薄晚照：“嗯。”

面条已经盛好上桌，越灿装盘时还花了点心思，看着像模像样，卖相很好。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薄晚照看着桌上的两碗面条，没吃，但已经感觉到是热乎乎的。

越灿朝薄晚照笑：“你快尝尝。”

薄晚照夹着面条吃了口，跟她想象中一样暖和。

越灿：“还可以吗？”

薄晚照：“嗯。”

越灿满眼期待，“我第一次下厨哎，不夸一下？”

薄晚照说：“很棒。”

越灿笑眼盈盈：“这么高度评价？”

薄晚照看她眼眸里跟藏了星星似的，又亮又清澈。在黑暗中抬头看见星星，能让心情变好。

窗外雨声依旧，而这间旧屋像是避风港，回来后，竟令人踏实许多。薄晚照几乎没在雨夜有过这种安全感。

越灿注意到薄晚照注视自己的时间有些长，她刚想问什么，又看到薄晚照低下头，继续吃着面条。

面条吃了一半，越灿问：“下午顺利吗？”

薄晚照轻轻夹着碗里的面条，“顺利。”薄芹和失联许久的妹妹相认了，亲情依旧，是很顺利。

越灿存疑，如果真的顺利就不会犹豫了。

剩下的面条在沉默中吃完，越灿抬头看看对面，“薄晚照。”

薄晚照：“什么？”

“有时候难过一下也没什么，是吧？”越灿咬了下筷子尖，难过这种心情堆积在心里会繁衍，闷得多了，会挤走快乐。

她希望薄晚照快乐多一点。

越灿没问薄晚照更多，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碰到薄晚照的旧伤，碰到了旧伤，又该疼了。

天气预报显示，今夜都有雨。

越灿听着雨声，没像往日一样飞快入睡，关灯已经挺久了，她在闭眼睁眼中反复，心里像是有什么悬着，总不踏实，说不清为什么，但她知道这种心情跟薄晚照有关。

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以后，能看个朦朦胧胧，越灿在枕头上偏过头，看看薄晚照。

薄晚照没睡，雨声照常令她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