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灿抬头,笑容骤停:“……”
下课后,越灿和白桦一起回宿舍,她们两个的节奏最同频,所以经常一起出没。
白桦是西城本地人,长相挺甜的一个女孩儿,性格开朗随和。
“过些天就要下雪了。”
“是吗?”越灿有点兴奋。
“嗯,一般跨年夜左右会下雪。”白桦作为本地人的经验之谈。她看看越灿,“对了,你跨年夜有什么安排吗?”
“跟朋友一起,她们元旦要来西城玩。”越灿边走边说。
钟然提前一个月就在策划这事了,说今年想跟洛扬来西城找她,正好三个人一起跨年。
……
薄晚照洗完澡出来,雨还在下,她没什么睡意,知道大概率要失眠,索性靠在床边看书,消磨时光。
时间过了零点,雨声依旧。
她翻着书页,耳畔的雨声拉扯着思绪,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讨厌雨天,或是说恐惧。
那时她还住在南夏下边的小县城,比南夏更湿润多雨。
她记忆里的雨天,充斥着男人疯狂的怒吼,暴戾的殴打,还有母亲薄芹颤抖啜泣的哀嚎求饶,以及密闭幽暗的衣柜里,那股冲鼻而窒息的樟脑丸味道。
曾经的“家”和雨天,都是让她战战兢兢的存在。
薄芹嫁过一个男人,叫冯春生。薄芹出身农村,家境贫寒,一心想要嫁个城里人摆脱命运,她十九岁那年恰好碰上了冯春生。被连骗带哄的,薄芹跟人私奔了。这在当时的农村很不光彩,薄芹也因此和薄家彻底断了联系。
冯春生当时是个小老板,条件还不错,薄芹以为自己跟对了人,第二年生了个女儿。冯春生脾气一直不太好,薄芹想着忍忍也就算了,过日子有点磕磕碰碰很正常,过了两三年相对平和的日子……直到冯春生破产又沉迷赌博,性情更加恶劣,只要心情不好便揪着薄芹殴打撒气,有时连同女儿一起。
打完又哄,哄完又打,宛如一场做不尽又挣不脱的噩梦。
一到雨天,冯春生便会心情不好。
薄芹不想女儿也挨打,会提前去敲邻居的门,卑微求着收留一下女儿。但这事很快就被冯春生发现,邻居也忌惮冯春生的暴脾气,有好心也不敢再帮忙。薄芹没办法,只好把女儿塞进衣柜藏着让她不要出声。
躲进衣柜,薄晚照浑身战栗,黑暗中耳边听到的哀嚎声更加凄厉。她那时还在上小学,有一次鼓起勇气拿了根棍子跑出去,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疯狗,结果疯狗一记耳光扇过来,她眼冒金星跌倒在地,闷棍一下接一下狠狠砸在后背……
再后来,冯春生死了,死相惨烈——酗酒闯红灯出了车祸,被撞得四分五裂,脑袋被车轮碾得粉碎。
得知冯春生的死讯,才上初中的薄晚照面无表情,心底重重松了口气,而薄芹歇斯底里地大哭了一场,薄晚照看在眼里,她比谁都明白,薄芹的大哭之下藏着大笑。
往事已逝,但很多东西遗留在了骨子里。一到雨天,薄晚照还是会心悸,焦虑阴郁的情绪也比往常更加严重。
薄晚照算算日子,又有许久没去疗养院探望薄芹了。
时间已晚,她放下书本准备睡觉,瞧见一旁越灿送她的抱枕,她捞过抱住,能稍稍缓解一些不安,但无法代替真实的触碰,比如那天越灿给她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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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撞上周末,调休加起来有三天。为了赶上跨年夜,一放假,钟然拉着洛扬逃打飞的来了西城。
越灿早早跑去机场接机。
今天机场人多,好一会儿,三人组才碰上面。
“灿灿!”一见到越灿,钟然开心得原地蹦起。她看越灿怀里抱了一束花,“我们两个人你就捧一束花啊,怎么分?”
“你俩反正连体婴,一束够了。”见到好朋友越灿也心情愉悦。
钟然损着:“你就是抠门。”
洛扬在一旁无奈笑。
“不抠门,晚上请你们吃大餐,随便点。”钟然洛扬来她这边,晚上肯定她请客。
钟然开玩笑说:“吃你半个月生活费可别心疼。”
“反正我小富婆,不缺钱。”越灿帮忙拉行李箱,“走吧,我们先回酒店。”
她们订了市区中心的一家酒店,三人间,越灿今晚也不回宿舍了。跨完年钟然她们还会在西城呆两天,正好带她们到处逛逛。
越灿虽然来西城念书才不到半年,但哪儿好玩哪儿好逛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