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奴叔叔,你不认识我了?我……我是山奴啊!”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少年藩王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慌,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原来是齐王殿下,臣有礼了。”那六品官员正是刚从怀县调回洛阳担任尚书度支郎的潘岳。此刻他只是匆匆一瞥面前喜形于色的齐王司马冏,随即后退一步,深深一揖。
!“檀奴叔叔不必多礼。你前些日子刚回京我就想来看你的,可是……可是我身子不便……今天好不容易趁这个机会出来,我一早就在这里等着檀奴叔叔,想多和叔叔说几句话……”虽然四年未见,司马冏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神色亲近。他捉住潘岳的衣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诉说离别后的情形,潘岳却不动声色地扯出衣袖,彬彬有礼地微笑道:“多谢齐王殿下厚意。不过臣现在还有事,能否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会殿下?”
“啊,叔叔有事就去忙吧……”司马冏此刻也察觉了潘岳脸上的冷淡神情,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融下去,终于默默垂下了僵直的手臂,不死心地补充了一句,“一会儿等叔叔忙完了,山奴再来找你。”
“多谢殿下体恤,那臣便告退了。”潘岳不置可否,视线在司马冏酷似其父司马攸的眉眼上一扫而过,随即毫无留恋地转过身,大步向官道那边驶来的一行华丽车驾走去。
司马冏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潘岳混迹在一群官吏之中,殷勤地朝着马车上下来的某个达官贵人行礼。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笑意,嘴唇开启不知在说着什么恭维寒暄的话语,就连刚才淡漠的眼眸也转瞬间掀起了波光——司马冏只觉得又是一阵心慌气短,即使艳阳高照之下也遍体生寒,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紧紧攥住了胸口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