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那场暴雨。墨沉枫起身关窗时,墨时安看见父亲的后背被雨水打湿一片,水痕蜿蜒如泪。
墨时安站在茶室门口,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望着父亲关窗的背影,那道被雨水浸湿的衬衫下,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二十八年前,父亲为了找回被绑架的妹妹,在雪夜里与绑匪搏斗留下的。
"时安。"宁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墨时安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墨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将茶盏放下,目光深沉地看向儿子和儿媳:"沉枫,宁栀,你们难得回来一趟,今晚就住下吧。"
墨沉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妻子。宁栀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半晌才道:"好。"
墨时安暗自松了口气。至少今晚,母亲不会突然去医院。
(夜晚,书房)
墨时安推开书房的门,墨老爷子正坐在红木书桌前,手里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见他进来,老爷子缓缓抬头,眼神复杂:"时安,你母亲……她迟早会知道的。"
墨时安走到窗前,雨水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庭院里,银杏叶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爷爷,您觉得……她真的能接受吗?"他低声问,"当年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将照片轻轻放在桌上:"她比你想象的坚强。"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灿烂,怀里抱着一只毛绒兔子,背景是墨家老宅的花园。那是云筝三岁时的模样,也是宁栀失去她前的最后一张照片。
墨时安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云筝现在……很抗拒认亲。"
老爷子苦笑:"她恨我们,也是应该的。"
(次日清晨)
墨时安早早起床,准备去医院。下楼时,却看到宁栀已经坐在餐桌前,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神色平静。
"妈,您起这么早?"他有些意外。
宁栀抬眸看他:"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今天去医院看看傅凌鹤。"
墨时安的手指微微收紧:"他需要静养,可能不方便探视。"
宁栀放下茶杯,目光直视他:"时安,你在瞒我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
墨沉枫从楼梯上走下来,见状微微皱眉:"宁栀,别逼孩子。"
宁栀站起身,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是在逼他,我只是觉得……你们都有事瞒着我。"
墨时安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妈,您真的只是去看傅凌鹤吗?"
宁栀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不然呢?"
墨时安看着她,忽然觉得母亲的眼神里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医院)
墨时安最终还是没能拦住宁栀。
他们一同走进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宁栀的脚步很轻,却异常坚定。
"傅凌鹤在哪个病房?"她问。
墨时安犹豫了一下:"ICU,但今天可能不允许探视……"
宁栀没再说话,径直朝ICU的方向走去。
墨时安的心跳加速,他快步跟上,生怕母亲突然看到云筝。然而,当他们转过走廊拐角时,ICU的玻璃窗前,云筝正站在那里。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影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宁栀的脚步猛然停住。
墨时安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完了。
然而,宁栀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云筝身上,久久未动。
"妈……"墨时安低声唤她。
宁栀的指尖微微发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是谁?"
墨时安沉默。
宁栀缓缓走近,直到距离云筝几步远时,云筝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宁栀的瞳孔骤然收缩。
云筝的眉眼,和她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云筝手中的保温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热水溅在宁栀的旗袍下摆。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窗台,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穿透走廊。
"这位是......"云筝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前妇人眼尾那颗泪痣,和她梦里反复出现的轮廓完美重合。
宁栀的手包掉在地上,口红滚到墨时安脚边。她向前踉跄一步,涂着丹蔻的指尖悬在半空,像是要触碰一个易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