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抹笑意;宋栖泉也长舒一口气,眼角的细纹都舒展了些。
雪,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常客,他们闭着眼都能吟出十首八首。
二人几乎同时抬脚,步伐轻快如踏云,七步未数完,已稳稳站在桌案前。
狼毫蘸墨,宣纸铺展,墨汁在笔下化作朵朵琼花,沙沙的书写声交织成曲。
这场比赛的规则设计的十分公平,第一步比速度,看谁先搁笔;第二步比质量,由没有参加比赛的夫子打分。
顾嘉月手持沙漏,细沙簌簌落下,将时间凝固成看得见的刻度。
第一题完成,顾嘉月立马从箱子里抽出第二个题目。
第二题“月”。
这同样是一个简单的命题。二人势均力敌,交卷时间相差不过眨眼,惹得看台上的村民时而屏息,时而叹息。
第三题,由桃花村的村长抽取。
当村长布满老茧的手抽出第三题“断鸿”时,秋风忽然卷着枯叶掠过赛场,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苏驻星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
宋栖泉则盯着那两个字,仿佛看见天边那只迷途的孤雁。
断鸿,不仅是一只离群的雁,更是漂泊、孤寂的象征,而这两位养尊处优的年轻秀才,从未真正体会过这般蚀骨的孤独。
苏驻星迈出第一步时,像是踩在棉花上,脚步虚浮;宋栖泉的步伐也不再从容,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自己与诗意的距离。
好不容易走到桌前,两人的笔尖悬在纸面,迟迟不肯落下。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宣纸上投下颤抖的光斑。
不知过了多久,“啪”的一声,宋栖泉率先搁笔,笔锋在砚台边缘磕出清脆的声响。
顾嘉月拿起他的诗稿,目光扫过字迹,轻声念道:“暮色压云低,寒汀荻影稀。?单翎穿雾去,残唳破烟飞。?羁客怀乡泪,离人折柳枝。?天涯同此恨,冷月照空帷。”
字句如刀,将暮色中孤雁的凄凉勾勒得入木三分。
杜夫子则拿起苏驻星的诗,声音里带着惋惜:“秋风起四方,孤雁独彷徨……”
两阙诗并排摆在案上,如同两军对垒。
苏驻星盯着宋栖泉的诗,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苏夫子,这场比赛宋夫子获胜,你可服气?”顾嘉月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驻星的头垂得更低,几缕碎发垂在眼前:“服气!”
沙哑的声音里,满是不甘与释然。
顾嘉月见状,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灰心,还有第二场呢。”
她在心中暗暗叹气,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山长的威严。
办学不易,既要权衡教学,又要安抚夫子们的情绪,这“端水大师”的角色,着实难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