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眼前之景,姜时愿就有些不敢置信,在漆门前犹豫不定,轻喃:“我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没错。”苏言眨着眼,道:“因现在没有案子,无尸体可验,所以大家都松散了些。”
眼睛之景,着实让她有些不敢置信苏言的话,这确定只是松散了些许?
她望向上放的牌匾,是临水居没错,再目光从匾移开,看着和与她皆穿着统一青衫的司使,眉间更凝疑云。
院中之人零零碎碎,酒水饮食者有之,蹲在鸡圈旁撒玉米粒儿喂鸡者有之,还有围坐在石桌旁推牌九之赌徒有之,就是没有一人在做正事,眼前之景与她之景大相径庭,饮酒作乐,行风松散,就连在竹公福鹤堂都学子敢这么造次。
望此景,她不由得再问了一遍:“这里是陆不语大人掌权下的四处吗?”
苏言笑着将她按在石桌前,迫她坐下,加入对局:“姜司使刚来,哥几个,说一遍,介绍一下咱四处。”
“闲散,怠惰。”
“不思进取,不求上进。”
“官阶万年不变。”
牌桌上的人话接话,麻溜出口,好似顺口溜,最后总结以苏言拍着她的肩,甚是得意地说道:“习惯就好。”
听到这处,姜时愿哑然,终于明白了陆不语口中的‘无人可用’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牌九,你们玩,不扫你们的雅兴,就不奉陪了。”
姜时愿挽了耳边的碎发,抚裙起身,放下手中的叶子牌,青檐残影下的她身骨单薄,却骨子里的气质就似玉立如含苞的荷花,清雅高洁,淤泥不染。
众人只听她声音清婉,“验尸的后堂在何处,还有没有未解决的悬案?历年以来的仵作手札在何处,验状又存放在何处,能容我看看吗?”
众人都愣愣的,略微迟疑,指着后方,等到姜时愿走后才围在一起低低细语:“得,来一位怪人。”
其中一位名为李顺看不惯她的做派,啧啧道:“装什么清高!”
李顺又接着张罗,“接着玩。”
“难得没活儿,甭理她,接着来。”
苏言双手糊着桌子上的叶子牌,根据以往的经验,不禁脱口感慨,道:“谁刚来不是这个样子,初入四处,总归要做做样子的嘛。我保证一个月后,姜司事就不再会有这股劲了。”
可接着过了一个月,事情的走向并不如苏言口中预测的般。
他听闻这新来的青衣司使更甚,整日埋在后堂之中,整夜流转在无数送来的尸体中。有尸就验,无尸就看历年仵作手札,日夜颠倒。
他还听说起初姜司使还只验分到自己手上的活,再后来零零散散开始接上其余司使手上的任务,再到最后不知不觉包盘了整个临水居的尸体。也得益于此,四处之人更甚畅快,终日饮酒作乐。
姜时愿日以继夜地呆在后堂之处,倒叫苏言的记忆渐渐淡了这位新来的司使。
直至有日碰巧途径后堂,苏言偏身在朱门之后侍立,借着朱门被风吹开的一道缝,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探了进去,越过层层包裹严实的尸布,落在一个清瘦的绰影上。
他愣了一瞬,想起久违的记忆,他依稀有些印象,又好似浑然没见过这位司使。
眼前之人,有些陌生。
姜时愿初来四处之时,苏言还记得是个模样水润的姑娘,目若秋水,螓首蛾眉,是少了一丝人间烟尘味的美人,冷而诱人。如今,美人骨子的风采依旧,只不过愈发接了地气。
也许是事务繁琐,让她日夜颠倒、劳心费神,她无心粉饰,单单梳着垂云髻,斜着插入了一只素色发簪。而近观之下,觑到她眼下青黑,更加消瘦,一袭素色襦裙服着在身上如同纸片般飘然。
他起了怜悯。
那埋于尸体的女子好似也察觉到了一道凝视已久的目光,倏然抬头,与苏言目光相撞。
苏言也不好再掩饰,不然反倒显得自己不怀好意般,他走了进来,还未未口。
姜时愿螓首又埋了下去,拢着烛台靠着更近尸身,紧接着又用银簪刺入尸体淤黑的指甲之中,瞬间死者指腹上涌出浓浓黑血。
而她率先开口:“苏兄深夜来此是想拿武大的验状吗,劳烦再允我一个时辰,我还没能验完,初步观之,因是死于毒杀。”
一席话倒将苏言堵得没了话,他本是想来关心姜时愿,说几句场面话儿,没想却被她想成特意来催要验状的了。
他默了片刻,轻声说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