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
没有钱雇佣幕僚的穷官,如果只身前往富县上任,那就是被架空操纵的份儿。
要是遇到什么突然事件激化了地方矛盾,穷官还要背锅。
所以在吏部铨选官员的时候,家贫的官员也会去往条件差的地方任职,图的就是这些地方“民风淳朴”。
只有海瑞这种,本身两袖清风,让豪强县里抓不到把柄,本身业务能力又极其出众,一个人可以干了整个幕僚团队的工作的官员,才能一人在富裕的地方做出成绩来。
所以海瑞在淳安做知县最后获得升迁,还真的就是因为他的能力太强了。
高拱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坏处。
这对于整个帝国的官场是不利的。
如今富裕的读书人,基本上都集中在东南地区。
除非考上庶吉士,普通进士都是要在地方任职的。
能不能在官场上做出成绩来,就决定了未来的前途。
穷官缺乏幕僚辅助,要么和地方上同流合污,染上污点。
要么和地方闹出矛盾,在上级心中留下一个无能的评价。
久而久之,官场上的中高级官员,就会东南地区的读书人占据。
这就是另外一场南北榜之争了。
高拱明白其中的症结,却不知道如何解决。
苏泽提出的办法,确实切中了要害。
但是高拱还是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些新吏的员额吏部可以给,但是俸禄从哪里来?”
苏泽说道:
“商税。”
苏泽说道:
“上古的时候,百姓只需要耕种,官员在地方上就是劝农课桑,所以一县只需要几个官吏就可以了。”
“但是如今大明地方上事务繁多,商旅纵横,所以县里的人手就不够了。”
“商旅带来了地方的繁荣,但是也带来了地方治理的难度。”
“开征商税依然是朝堂的共识,既然要开征商税,也需要专门的人才,用这笔钱来养新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也是商人之德。”
这又回到苏泽一直说的“四民道德”上去了。
高拱不得不承认,苏泽这套理论体系是自洽的。
商业带来的人口流动,带来了治安问题,商人之间的交易带来了各种法律问题,还有各类的经济纠纷。
新的治理问题,需要新的官吏,这笔成本由商人承担也是说得通的。
苏泽又说道:
“所以弟子想在商旅发达的顺天府先试点,将顺天府的商税征上来,供养这些新吏。”
高拱在原则上同意了苏泽的计划,他又问道:
“你还和谁说了吏科试的事情?”
苏泽立刻表忠心说道:
“当然是先和师相商议的。”
高拱露出满意的表情,自己这个弟子好是好,就是跟自己没其他门徒那么紧。
但是在高拱看来,能干就是最重要的,他接着说道:
“你还有户部员外郎的差事,你可以在户部提出来。”
“另外赵阁老是你姻亲,你可以走动一下,如果真要办吏科试,礼部也要出力。”
苏泽明白了高拱的暗示,这是允许自己和张居正接触,共同推动这件事。
苏泽连忙说道:
“弟子领命。”
——
苏泽没有向高拱询问丁靖轩的下场,但他离开内阁就去了户部。
山东清吏司郎中葛烨出衙门办差去了,苏泽的老部下,主事魏恽就送上了茶水。
魏恽不落痕迹的拍着马屁道:
“部里缺了苏中郎,可以繁忙了很多。”
苏泽坦然接受了魏恽的示好,山东司的事务井井有条,在两次更换负责后都能无缝衔接,主事魏恽的辅佐能力毋庸置疑。
这份人情世故和对业务的熟练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