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门窗幕帘尽皆放下,与那天外的大日阳光层层阻隔开来,整个房间中,唯有案几上挂着的那盏纸灯,隐隐散发着黯淡冷光。
黎卿盘膝在榻上,取狼毫、蘸阴血,真?加持之下,那狼毫都化作了一根根长针。祭起扎纸之术,在那张苍白而阴冷的鬼皮上一针一针的刺入,将那剥皮鬼的规律压制住。
黯淡的昏光下,三道幽影驻足在那案几前,将那本就暗淡的烛光挡住。
“完整的苍白鬼皮,剥皮作猖,摘颅挂灯,阴霾鬼蜮……当能祭出一头品相极佳的大猖来!”
“合该为你所有。”
黎卿眺望着三道身影中最高挑的那一位,手指一勾,那尊仕女纸灵便悄然地飘了上来。
这是一尊上品老道徒祭炼出来的纸人,亦是那位老道徒生前的主力纸器之一。其中的纸人法禁竟已经祭炼到多达十余道之多,纸灵法禁的最深处更是蕴含着连黎卿看不懂的禁忌。
也唯有这般的纸灵,才不会浪费了那一张上等的鬼皮!
黎卿起身,将那张满扎着无数狼毫血针的鬼皮摊开、举起,缓缓地朝着那纸灵身躯覆去。
那鬼皮刚刚与之接触,立刻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剥皮鬼,那触而剥皮的法意是它的原始规律,一蒙到那纸灵的身上立时便有阴雾弥漫开来,那剥皮化猖的诡术直接开始了袭击,它要将这仕女身上满溢灵力的皮囊撕下。
只要成功的获取到一张血皮,剥皮鬼将会重新诞生!
然而,那纸灵亦是禁忌的存在,一位活了两百年的上品道徒,费尽心力,似是血祭了四名弟子才诞生了这么四尊纸灵。
更别说那张构作纸人的纸皮在不断地祭炼中投入了多少的精粹?那是连游尸都无法撕破的灵纸。
“你要死了!”
“嘻嘻!”
二者刚刚开相合,剥皮即死的诅咒与那纸灵怨语便发生了剧烈的冲突,那鬼皮上的狼毫血针,竟是有鲜血倒流而出。
剥皮鬼,它剥不了纸灵的皮。
那纸皮上满满的皆是祭炼完整的纸人法禁,以及那沉沦在其中的“灵”,其中的法禁太强了。
戚戚鬼语相争,很快,那被鬼皮完全覆盖的仕女纸灵开始有了新的动作。
流云水袖中有手掌突然伸出,那五指已然与寻常人无异,苍白的指尖,血色的指甲,一眼望去,红白交错,带着强烈的窒息感。
那纸灵的右手轻轻抬起,正对着黎卿,将那近乎完美的手掌展示出来。
“这是?”
黎卿眉头一挑,有些不解其意,那纸灵上的血色,他记得好像是在那日,染了黑狗血、撞了煞之后才出现的?
那纸灵的鬼手抬起,竟是突然往自己的脸上狠狠一抓,【呲喇】一声,居然将那覆面的鬼皮都撕裂了开来。
“……”
失败了吗?
那两具以造猖之法练就的无面纸猖,品质不够,只有最基础的一道纸人法禁,若是被这剥皮鬼粘上,只怕须臾间便要化作碎纸纷飞。
可这仕女纸灵倒是品质赶得上那鬼皮了,可这次,是那张鬼皮不够看了啊!
虽然有些可惜那损坏的鬼皮,不过造猖之法向来如此,犹如囊中猜物一般,未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黎卿轻叹一气,拍拍道袍,站起身来,就要为纸灵脱下那张鬼皮。
此刻,异变突生!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掌伸出,似是婉拒一般,那柔夷压下黎卿的手腕,不教他插手其中变化。
只见那纸灵身上的苍白之色已渐渐褪去,那尊纸人仕女身上开始出现层层白纸显现的痕迹,似是无数堆叠的纸张翻过,道道纸缝显化出来。
纸人法禁占了上风,它在同化那张鬼皮!
面上狰狞的伤口开始缓缓弥合,纸猖的五官从伤口中生长而出,缓缓生出实体。
绒生秀眉,眸若珍珠,琼鼻小口,原本纸旒结作的发髻脱落,化作万千黑丝,垂至腰间。
“居然真成了?”
黎卿心头惊讶,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法决掐动,采摄案上玉盅内的阴血作?,顺着那密密麻麻的狼毫?针,一一点入那纸猖体内,要为她点出三千虚窍来。
正遵循着那造猖秘法步骤之时,那纸灵又有了反常动作。
它突然退开一步,躲进了阴影中去,那道道刺在纸人上的蘸血狼毫,被它横手一挥,尽数崩灭。
而原本堆叠在案几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