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还会划破薄薄宣纸。
“谁说我家福娃字写得不好,我家福娃字写得可太好了。我要把这幅字给裱起来,薛教授,快来看我们家福娃的字。”
薛婆婆闭着眼睛,沉醉听戏曲,并不理他。
到戏曲节目结束,薛婆婆就会起来买菜,小咪也会跟在她身边,陪她到楼下生鲜市场买些蔬菜和给它的鸡肉鱼肉。
等婆婆做完晚饭,它吃完一餐,就会从窗户跳出去。
老两口遵循着老一辈人粗犷的养猫方法,放它去外面自由飞翔。他们以为猫只是疯玩一个晚上,但要是他们打开窗户探出头,就会看见,黑猫迅速地穿过漫长狭窄的长街,在钢与铁之间跳跃,在它的身后,还有几只流浪猫紧紧跟随,似风奔跑。
是的,猫要带着小弟回到家里,让它们把碗里的猫粮吃完。
免得让人类发现它偷收两家的保护费。
但今天,婆婆念叨着要拜访老朋友,买完菜后,在胡同里绕来绕去,来到一栋老旧公寓。
于是它的两处领地内保护的人类相遇了
并且都以为它是自己的猫。
猫的头埋得更低了。
“是您家的猫?可是……长得和我家小咪一模一样。”
“黑猫嘛。”薛婆婆扶了扶眼镜,剪到肩头的规整短发被电梯光线照得雪白,露出温柔充满书卷气的微笑,“长得都很像,说不定它们是一胞的兄弟姐妹,我把它叫过来让你看看吧。福娃,怎么不转过来?”
“我可以喂喂它吗?”女人腼腆地笑了下,“这是我家小咪爱吃的三文鱼猫条。”
“当然可以。”
闻见熟悉的香气,小咪抬起头,尾巴轻快地摇,扭过脸去。
猫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幽绿眼睛里瞳孔竖直狭长。
一片红光洒下,染红了婆婆雪白的头发。
在电梯两扇门的窄窄缝隙里,多出来一只通红的眼睛,贪婪又恶毒地凝视着他们。
小咪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尾巴的毛像蓬松的鸡毛掸子一样炸开,瞬间蹿到电梯门前,喉咙发出呜呜的低吼声,毫不畏惧地与眼睛对视。
电梯慢慢往上。
缝隙里的眼睛随着电梯运行,被拉得越来越长,血丝密布的眼眶像个被强行拉长的橡皮圈,里面塞满一颗又一颗眼球。
被拉到极限后。
轻轻“砰”一声,它消失不见了。
猫又击退了一次入侵者,守护住自己的领地,但电梯里的两个人对此毫无察觉。
“啊,”女孩有点惶恐,摸摸把猫条塞回口袋,“它不喜欢陌生人吗?好像应激了。”
怕吓到小猫,她还往角落靠了靠。
小咪守在电梯门口,低头舔爪子,自从以前咬死一条蛇放在室友枕头上,把她吓哭后,它就知道,人类是一种对危险非常钝感,又十分柔弱的生物。
好多次它击败了入侵者,但室友一无所知,把自己战功给室友看,她还会尖叫。
它已经习惯了。
喂猫条失败后,年轻女人有点尴尬,拿出手机戳戳,假装忙碌。
“收到我寄给你的快递了吗?”
一条聊天框弹出黑屏面板。
她的脸上露出甜蜜微笑,“正拿着准备回家拆呢。”
“【开心】【开心】”
电梯门缓缓打开,女人低头看手机,快步走出轿厢。她没有再看过猫,好像手里那块四方屏幕有某种魔力,摄住她的全部灵魂。
猫跟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蹿出电梯。
“好好玩,要注意安全,小心黑暗里的东西。”
女人闻声回头,手机光照得她面孔惨白,一双眼里映着冷光,“您在和我说话吗?”
“我在嘱咐我家福娃。”
“哦。”
????
公寓一共36户,长长的走廊两侧立满墓碑一样的竖直黑门。
只有一截灯管是好的,惨淡冷光透过层虫子的尸体射下来,填满发霉鼓包的墙壁。
趁着门打开,小咪化作残影,蹿进屋里。通身黑色的皮毛是它的保护色,它完美融入屋里的黑暗,钻入墙根猫窝,当室友打开门时,它从猫窝里伸出个脑袋,“喵”了声,假装睡了一天刚爬出窝。
它还磨了磨爪子,伸个懒腰,才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打招呼。
“喵”。
室友把快递放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