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残阳将拒马栏的尖锐木桩染成暗红。+j.i_n?w-a!n`c~h/i+j/i?.^c?o!m!
段豪紧握栏杆的指节泛白,看着麾下重骑兵如潮水般第三次退下阵地。
那些曾令敌人闻风丧胆,也是他最为依仗的重骑兵,虽然突破了壕沟与拒马栏,但是却突破不了敌人以人而组成的坚固墙壁!
此时泥泞的战场上横陈着折断的骑枪与染血的甲胄。
“报!”
此时一个传令兵来到了段豪的面前,他看着段豪说道:”段成碑将军坐骑尽殁,但扔挥锤浴血奋战!”
传令兵的嘶吼穿透战鼓余韵。
段豪眯起眼,看见远处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第三匹战马倒下时,段成碑徒手掀翻一名敌兵,染血的战甲在暮色中迸溅火星。
然而他此时挥舞战锤的的力量已不复清晨凌厉,毕竟他挥舞的战锤,一个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而他则挥舞了两个,可想这对于体力的消耗是多么的巨大!
而且这位军中悍将,在这这长达九个时辰的鏖战之中,那是一点吃的都没有,可见其体力已经消耗得多大。
消耗体力的同时,还得不到应有的补充。′2-八\看·书`惘! -耕.薪?最,筷·
“同时,在进攻侧翼的段无敌将军,则左肩中箭,再不撤恐有性命之忧!”
“他则希望王上,下达撤军的命令1”
段豪听完后,猛地扯下披风掷在地上,靴底碾碎脚下的令旗。
他本以为以自己精兵悍将,此战的战场上,会以碾压的局势之中,从而在日落前踏平敌阵!
然而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仗打下来,敌人还没有崩溃呢,自己这里快是要崩溃了……
可以说,此战是轻敌了,他开战前,段豪其实并没有把敌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敌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虽有精兵悍将,但是不多,至少是和自己比起来,是差了很多。
同时段豪在轻敌的过程之中,却也忽视了敌人,先比他到达河内,从而依托地形层层布防,拒马、壕沟、滚木礌石构筑成铜墙铁壁,生生将他的精锐铁骑的锋芒磨成钝刀。
这个时候段豪明白,自己必须要撤军了,如果在打下去,怕是自己在这里就崩溃了,后面的仗根本就没法打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叹息了出来:“撤军吧!”
中军高台上传令兵的铜锣声终于响起,撤退的号角撕破硝烟。+优′品,小~说/枉, ~首`发?
段豪望着潮水般退去的军队,喉间泛起铁锈味,这场在他看来,志在必得的决战,竟成了啃不动的硬骨头。
卜虎握紧腰间的刀柄,直到最后一名骑兵撤过营垒才敢松气。
看着流民兵和新兵们欢呼着修补破损的鹿砦,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在最前方,与段豪军队搏斗的,则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兵马了,但是这一战下来,那也是死伤无数……若不是段豪及时收兵,一旦某个缺口被撕开,后面这些未经历练的新兵必将如惊弓之鸟,酿成不可收拾的溃败。
残阳下,卜虎轻抚着腰间的横刀,暗自庆幸这场惊心动魄的防守战,终究还是守住了。
但是他也明白,今天守住了,不代表着明天还能守住,同时他也明白,段豪不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撤军的。
牛油烛火在营帐内摇曳不定,将诸将的身影拉得扭曲变形。
满地狼藉的沙盘与破损的兵符旁,唯有更漏滴水声清晰可闻。
段无敌单膝跪地,左肩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王上,末将未能冲破敌阵,甘愿领罪!”
段豪凝视着案上折断的令箭,青铜箭簇上还凝结着干涸的血痂。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箭杆裂纹,良久才开口:“起来吧。”声音低沉得如同深秋的沉雷:“若论轻敌冒进,我才是罪魁祸首。”
原以为凭我的铁骑,踏平这些乌合之众如碾蝼蚁,却忘了敌人也是身经百战,才走到今天这种局势的!”
“他们不是乌合之众,任何轻视他们的,都会为此而付出代价!”
“显然,我们已经为此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帐外忽起一阵夜风,卷着血腥味掀开帘角。
段豪抬眼扫过诸将紧绷的面容,看见有人悄悄攥紧了剑柄,有人垂首盯着自己磨损的战靴……那上面还沾着白日里泥泞战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