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萧珣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息。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她穿透,审视着她的决心,也评估着她的状态。辛久薇毫不退缩地回视,眼中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和下面汹涌的恨意。
终于,萧珣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缓缓吐出一句话,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断:
“好。跟紧本王。若敢擅自行动,坏了布局,本王亲手处置你。”
这不是允许,更像是一场危险交易的开始。他需要她的“记忆”作为饵料和刀刃,而她需要他的力量和平台去复仇。彼此心知肚明。
辛久薇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站在了他身侧半步之遥的位置,声音平静无波:“久微明白。”
萧珣不再看她,转身大步向外走去,玄色的大氅在身后卷起一阵寒风。辛久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隐痛和翻涌的气血,快步跟上。辛葵紧随其后,眼神充满了担忧和决然。
静园紧闭的大门轰然洞开。门外,寒风凛冽,夜色如墨。数匹神骏的战马已在等候,马上的侍卫皆是一身煞气,沉默如铁。萧珣翻身上马,动作利落依旧,但辛久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上马时那一瞬间几不可察的僵硬——北境的伤和连日来的操劳,并非对他全无影响。
辛久薇在辛葵的帮助下也跨上一匹温顺的母马。马蹄踏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朝着忠勇伯老夫人遇袭的城郊方向疾驰而去。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辛久薇裹紧了斗篷,身体随着马匹的奔驰而颠簸,心口的伤处传来阵阵钝痛,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前方萧珣挺拔却透着疲惫的背影。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是她复仇唯一的倚仗。他们之间冰冷的契约,在老夫人淋漓的鲜血和祁淮予的阴影下,被强行绑上了同一辆战车。
目的地很快到了。那是一段相对偏僻的官道,此刻已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京兆府和刑部的衙役在外围维持秩序,而核心区域,则被萧珣带来的精锐亲卫牢牢控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残留的火把和打斗痕迹),几辆损毁的马车歪倒在路边,地上覆盖着白布,下面显然是被害护卫的遗体。现场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萧珣勒住马,翻身而下。立刻有亲卫统领上前,低声快速汇报着勘查的进展:“殿下,袭击者手段极其狠辣,训练有素,一击必杀,目标明确直指老夫人车驾。所用兵器混杂,有军中制式,也有江湖常见的淬毒暗器。现场清理得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指向性线索……不过,我们在老夫人贴身嬷嬷的遗体旁,发现了这个。”亲卫统领递上一方被血浸透大半的素帕。
萧珣接过,辛久薇也凑近看去。素帕一角,用极其细微的针脚,绣着一朵几不可查的、扭曲的曼陀罗花!这图案辛久薇前世在祁淮予的隐秘物品上见过!是他惯用的标记!他在示威!在宣告这是他的手笔!
辛久薇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几乎要刺出血来。祁淮予!果然是你!
“还有,”亲卫统领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异样,“据救下老夫人的商队幸存者模糊描述,袭击者撤退时,为首一人身形瘦高,脸上似乎有烧伤的疤痕,行动间……左腿似乎有些微跛。”
烧伤疤痕!微跛!
辛久薇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描述……虽然模糊,却瞬间击中了她的记忆!前世祁淮予在早期为了躲避仇家,曾故意用滚油烫伤过自己的半边脸,并伪装成摔伤导致左腿微跛!这是他最隐秘的伪装之一!他竟敢用这个身份露面!是肆无忌惮?还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是他!”辛久薇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殿下!是祁淮予!他惯用此伪装!他脸上的烧伤是自己弄的,腿跛也是装的!这是他最隐蔽的身份之一!他敢用这个身份动手,要么是穷途末路,要么……是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们上钩!”她快速将祁淮予这套伪装的特点和可能的用意说了出来。
萧珣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起来,死死盯着辛久薇:“你确定?”
“确定!”辛久薇斩钉截铁,“前世他以此身份在颍州活动过很长一段时间,极少人知!”
萧珣眼中寒光大盛!他猛地转身,对着亲卫统领厉声道:“传令!全城秘密搜捕!目标:身高约七尺五寸(约1.78米),体型偏瘦,左脸或右脸有严重陈旧性烫伤疤痕,行动时左腿有刻意伪装出的轻微不自然跛行!重点排查所有药铺、医馆、江湖郎中、以及……收容流民乞丐的破庙、废弃宅院!尤其是南城、西市周边!”他精准地报出了辛久薇提供的特征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