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舒伯华住在哪里,他也想尽早与他相认。+看`书,屋′ ·已_发¨布*最,新\章?节+十年的任务时间,现在还剩余不到八年。
翌日,姜一找马德邦调了班,晚上去上班。
吃过早饭,他穿着旧夹袄,买了一包蜜饯,一包豌豆黄提在手上去了城北贫民窟。
还是那条阳光照不进去的过道,姜一的靴子踩在污水石砖上,数着路边的房子,找到了第七栋。
他仰起头,二楼窗户紧闭着,
姜一又看了眼操作器,已经九点半了,舒伯华该醒来了。
姜一走进筒子楼,狭窄的楼道没有灯,黑漆漆的台阶一共有二十阶,尽头处是一扇朱红色掉漆大门,姜一站定,抬手敲门。
一连敲了十来下,才听到门背后传来走动的脚步声。
咔哒一声门开了,舒伯布满胡茬又华困倦的脸出现在半边门后。
“你找……”舒伯华的话还未说完。
“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姜一眼含热泪,握住了舒伯华放在门上的手,而后直接侧身进了屋。
小房间远比姜一想的还要小。
一张床,一张椅子,一个破旧的瘸了腿的书桌。
床上被子团成咸菜干一样,床尾扔着一摞也不知是干净还是脏污的衣服。′j\i¨n+g¨w_u\h·o,t¨e~l′.?c?o\m*
椅子靠背上耷拉着一张毯子。
书桌上放满了报纸,以及一些舒伯华的手稿。
钢笔笔帽未盖,笔尖已经分叉了,就那样丢在稿纸上。落下一团黑色墨水污渍。
面对姜一的热泪盈眶和殷切问候,舒伯华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后,满脸都是漠然。
姜一把手上的点心放在书桌上唯一的一小片空落处。打量了一圈环境,眼泪再次落下,他忍不住抱住舒伯华,哽咽地说:
“少爷,您受苦了。”
舒伯华任由昔日的书童抱着自己,他垂着眸子,视线落在了姜一的发尾上。
巴掌长的头发,用一根黑色发带绑着,凌乱的碎发散在颊边,哭起来像一条流浪了很久的小狗找到了主人。
可是……自己算哪门子的主人呢?
舒家没了,爹不在了,娘也不在了。投靠的舅舅家早已经从上海搬走,他读了二十来年书才知道,自己脱离了舒家,当真是一事无成。
“舒家没有了。”舒伯华说。与其说是说给姜一听,不如说是念给自己听。
没有了舒家做支柱,曾经的大少爷生活也与他再无关系了。
“在我心里,您依然是我的大少爷!”
姜一像极了一位忠诚的亲信仆从!
他仰着头,终日做事,冬季到了,脸颊上被冷风刮出了红血丝,嘴唇上起着干皮,手里也都是辛苦做事的茧子。′d-u¨s_h,u′8/8..\c?o′m_
但也就是这样的姜一,让舒伯华一直漂浮在空中的心,仿佛被系上了一根绳子,朝地面拉了拉。
姜一出去买了热豆浆和炸云吞,就着带来的豌豆黄,两人算是吃了见面后的第一顿饭。
姜一讲述强盗洗劫九州城,自己躲在了柴房里,逃过一劫。然后一路南下,扒火车,被好心人收留,最后又因为得罪了人,辗转到了咖啡店打工。
这其中自然隐瞒了他进入舒家密室和邹彦池的事情。
而舒伯华的遭遇更是坎坷。
九州城乱的那一天,他带着母亲和凤嫂子去了渡口,即使有船票,也被人刁难,眼看船就要开了,错过今天下一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舒伯华只能又付出去三条小黄鱼,换来了登船的机会。
当大船驶离渡口,望着九州城冲天的火光,舒伯华站在船舷边,眼里闪烁着迷茫与怅然。
记忆荡涤,七年前去德国留学时,父母站在渡口招手,那时候他想的是要学有所成,尽早归来。他对一切是充满希望的。
而七年后,父亲死亡,九州城乱,他只身一人带着母亲投奔上海的舅舅。
更加不甚光彩的,是那个属于自己的小书童姜一,被自己同舒家一起,留在了九州城。
姜一会死在舒家,这是他脑海里已经认定了的事实。
轮船一连坐了半个月,母亲晕船,除了喝水,少有能吃的下的东西。凤嫂子年纪也大了,为了照顾着母亲也病了。
舒伯华身上的钱财一天比一天少。但总还期待着,船靠岸了,到了上海了,就好了。
然而,真的到了上海,渡口没有人来接,寻着曾经留下的地址一路找过去,才知道舅舅家原来早在半年前就离开了宅子也变卖了。
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