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专门的骑马弓射补习班,专供家境富裕的读书人子弟练习弓马技术。
难怪日后满文老档记录东林党人陕西进士袁应泰巡抚辽东时,能亲自冲锋左右开弓,打得最精锐的两黄旗溃散而逃,两黄旗军官到处找地方躲避,靠汉军旗的火枪火炮才击退袁应泰。
就连朱舜水、张煌言、夏完淳这些十五六岁中秀才的包邮区文人,史书也记录他们的武力值很高。张煌言十四岁县试考童生,加试弓马三箭中靶,他们还经常亲自用刀枪斩杀清兵。
可惜大明文人再能打都没有什么卵用,大明不是因文武官员的武德不充沛而死。
杨植冷眼看着中式举子在马上舞刀弄枪,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然后翻身上马三箭中的,被吏部、兵部记录在案。
三月十四日才殿试。按规矩杨植先得去拜访罗老师。
傍晚进了翰林院宿舍区,路上正好碰到张潮,两人互相不认识,不过张潮看杨植神采飞扬的模样,猜测是中式举子来拜码头的,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罗钦顺吃过晚饭在小院里消食,看到得意洋洋进门的杨植,一瞬间感觉老天爷非常不公平,连带怀疑自己一生主张的气学:难道世界不是由物质组成的,物质的运动其实没有规律可循,而是如庄子所说的混沌随机?
恭喜杨植中式后,罗老师领着杨植进屋坐下,杨植更不见外,自己动手找杯子拿热水窠泡茶。
这个弟子的八股文在江西吉安府的话,考秀才都勉强,而今天他居然是进士!
罗老师心胸宽阔把弟子当儿子,开口说道:“杨树人啊,听说你的武力值不错,我认为你今后去北直隶当个知县比较好!
这个你放心,石天官跟我前后脚的掌院、吏部尚书,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你当知县三年考满,我再运作一下,把你行取为御史!然后是去三边打鞑子还是去两广平番贼,就看你的志向了!
等你积累了功勋,为师亦退了,今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
杨植非常感动: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师徒如父子!老师认为弟子只能中个三甲赐进士,把弟子的前程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想尽办法扶上马送一程!
“罗老师,如果我再立下大军功,一定再拒绝封赏,请圣上再把这个军功转让给老师,升老师为大学士入阁!”
罗钦顺一口气堵住胸口差点没有背过去,手指杨植说不出话来。
杨植知道玩笑话说过头了,赶紧上前轻抚老师后背,扶老师站起来在屋里走动几步,口中致歉道:“老师,别生气,别跟我一般见识!刚才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我留在京师当京官呢!”
罗钦顺顺过气来,口中说:“殿试卷虽然不誊录,但是亦糊名!而且殿试读卷官不止我一个!读卷官一人一票,你想让我帮你进二甲,老夫真的办不到。”
杨植扶着老师又走到院子里,不以为然地说:“老师对弟子就这么没信心?万一我是一甲呢?”
罗钦顺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顿了顿问道:“三鼎甲?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杨植嘿嘿笑了,一拍胸脯道:“老师放心!你是探花,弟子自然不能比老师差,否则叫老师怎么见人!”
四年前收徒时说出来的话变成了回旋镖,罗老师疑惑不解:“你有把握吗?”
“老师请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皇上!”
罗钦顺三观尽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开口赶人了:“大宗伯是你的座师,你得去拜访一下!”
杨植答应一声辞别老师出门,在街上又碰到了张潮,上前开口问道:“请问前辈,毛大宗伯府第如何走?”
张潮见杨植不经仆役通报就直接进了罗钦顺家里,猜到了杨植是谁,迟疑问道:“你是不是杨植?”
杨植惊讶地点点头,反问道:“正是在下!敢问前辈是?”
张潮苦涩道:“老夫张潮,忝为翰林院修撰。”
“啊!”杨植大喜过望,施大礼道:“原来是在下的房师!请张前辈转告杨首辅,在下没齿难忘杨首辅的提携之恩!”
张潮一口气堵住胸口差点没背过去,不知该说什么,指了一下路口。
杨植再一施礼,道一声:“那弟子先行告退,你慢走!”
毛澄正在家中喝药,听到门子通报,迟疑一下,便放了杨植进来。
杨植口称老师跪拜下来道:“老师在上,今日弟子来得仓促,两手空空!殿试后再来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