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门被风撞出轻响时,林羽正蹲在货架前给新到的酸奶贴价签。·天¨禧_暁\税`网¢ ¨勉·肺`跃?犊-抬头看见穿浅蓝校服的女孩扒着门框晃悠,刘海被三月的风揉得乱蓬蓬,发梢还沾着几点樱花——是隔壁高中的小薇,最近总在放学后来买草莓味的波子汽水。
“羽姐,今天有新到的关东煮吗?”小薇把书包往收银台旁一甩,鼻尖冻得有点红。玻璃柜里的萝卜还在咕嘟咕嘟冒热气,林羽夹了块昆布放进纸碗,又添了勺汤汁:“小心烫。”女孩趴在柜台上吸溜汤,忽然指着窗外那棵老樱花树笑:“上周三刮大风,我看见你踮脚捡落在货箱上的花瓣,像在捡星星。”
林羽手顿了顿。那天下班时她确实蹲在地上捡粉白的花瓣,想攒够一玻璃罐放在收银台——去年冬天隔壁的陈阿婆说,樱花晒干了能缝进枕头,助眠。阿婆总说她的便利店太冷清,非要把自家晒的陈皮、腌的酸豆角摆到货架角落,“年轻人不懂这些老滋味,尝过就知道好了。”
四月末的雨来得突然。傍晚七点,玻璃门外的路灯在雨幕里晕成暖黄的圈,林羽擦着货架听见有人敲门。穿灰色卫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头发和肩膀都湿了,手里攥着台沾了水的笔记本电脑——是常来买冰美式的程序员阿明,最近总在便利店待到打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能借把伞吗?”阿明声音有点哑,指尖在电脑壳上敲了敲,“刚才写代码没注意下雨,文件还没存……”林羽从门后拿了把藏青色的长柄伞递过去,看见他卫衣口袋露出半截便利店的收据——是上周六买的金枪鱼饭团和热牛奶,收据背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流程图,角落标着“给妈妈的生日礼物清单”。`第^一*看~书+枉~ ′哽+新!蕞·快¨
雨停时阿明回来还伞,伞柄上缠着朵白色的洋桔梗,用便利店的收银纸包着,纸上歪歪扭扭写着“谢谢,花是公司楼下捡的,开得很好”。林羽把花插进收银台旁的玻璃罐,和晒干的樱花、陈阿婆送的干桂花摆在一起,暮色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给花瓣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蝉鸣最盛的七月,小薇抱着中考志愿表蹲在便利店门口啃冰棍。“羽姐,我想报美术高中,可是我妈说学画画没出路。”女孩把笔尖戳在纸上,颜料在指甲缝里凝成彩色的痂——林羽见过她画在便利店餐巾纸上的画,穿围裙的自己正在擦玻璃,货架上的小熊饼干罐被画成了戴蝴蝶结的模样。
“你上次画的那幅樱花树,树枝弯弯曲曲的像在跳舞。”林羽蹲下来帮她拂开被汗水粘在额角的头发,“我小时候想当糕点师,攒了半年零花钱买烤箱,后来爸爸生病,钱都拿去买药了。”她指了指货架上陈阿婆送的桂花糕,“现在闻见桂花香,还能想起那年秋天,我在厨房偷偷烤饼干,面粉撒了一地,妈妈边骂边给我系围裙。/萝·拉+暁/说! _首.发^”
小薇忽然把志愿表往林羽手里一塞,笔尖在“美术高中”那一栏画了个重重的勾:“羽姐,你说人活着要是总听别人的,是不是就像没拆包装的饼干,好看却没味道?”玻璃门被风吹开,带着热气的蝉鸣涌进来,林羽看见陈阿婆拎着竹篮站在门口,篮里装着刚摘的荔枝,红扑扑的果皮上还沾着水珠。
秋天来的时候,便利店门口的老槐树开始掉叶子。阿明换了件深灰色的卫衣,下巴上冒出胡茬,买咖啡时总盯着收银台的玻璃罐发呆——罐子里的洋桔梗早干了,和樱花、桂花挤在一起,像团揉皱的彩虹。“我妈说她喜欢洋桔梗,说花瓣像小时候见过的蓝布衫。”他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咖啡杯沿,“上周带她去看画展,她盯着幅画了老街道的画看了半小时,说和老家的巷子很像。”
林羽想起上个月帮阿明寄的包裹,地址是郊区的养老院,包裹单上的收件人签名是“陈素云”,和陈阿婆留在便利店里的腌菜罐上的字迹很像。那天阿明走后,陈阿婆蹲在货架旁擦玻璃,忽然指着阿明留下的收据说:“这孩子小时候总在我家蹭饭,他妈妈忙,我就给他煮排骨面,加好多青菜,他总说青菜不好吃,却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初雪落下来时,便利店换上了暖黄色的灯串。小薇穿着新高中的校服蹦进来,头发剪短了,发尾别着银色的樱花发卡:“羽姐,我画的樱花树拿了奖!”她掏出手机,相册里是幅水彩画,背景是落雪的便利店,玻璃门上贴着“欢迎光临”的贴纸,收银台的玻璃罐里,樱花、桂花、洋桔梗在雪光里闪闪发亮,画角写着“你像天空一样湛蓝”。
那天晚上,陈阿婆拄着拐杖来送年糕,阿明抱着台新笔记本电脑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