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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顾长晏看到眼前场景的第一印象,包含视觉和听觉。
上一次见这架势,还是漠州百姓举城欢庆辽国灭了的时候。
眼下他到的时候,贡院大门附近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
寒窗苦读多年,到底是个什么样,是名落孙山,还是羡杀四方,就看金榜中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了。
所以,举子围着贡院大门东面那用来放榜的墙,陪他们的家人朋友仆从拥着,一起等待着礼部官员来张贴录取名单。
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
顾长晏慢慢摘下幂蓠,看着眼前里三层外三层、堵得结结实实的人墙,感觉无从下手,不知道怎么进去。
点子扎手。
是硬挤也挤不进去的程度。
如果是在顾家出事前,顾长晏根本不用亲自来看成绩。
礽都好多官宦人家的都不用自己来看。
还是那句话,人家有大爹。
眼下,正在顾长晏盯着人群,神情凝重,心里微微发愁之际,忽听铜锣金声传来。
踮起脚,视线越过重重阻碍直达最里面,他看到有官员抱着黄纸站在墙榜前。
要放榜了。
人群在见到来张贴黄纸的官员后就已经开始炸锅了。
随着比往届要多的纸张一一展开贴好,几乎整条街都陷入嘈杂。
金榜之上,自己的名字不好瞅,且不说有没有,但那上面加大加粗的第一名的名字简直不要太好瞧。
那是这一次会试的会元,殿试之后,基本就是状元了。
挤在最前面的柯任寒在瞧见那名字的第一眼,眼睛瞪得老大,瞳孔一颤,脱口而出:
“顾风起?!!”
顾兄这么厉害的吗?好几天前还在百花书斋见他的柯任寒懵了,都顾不得寻看自己的有没有上榜了。
他惊呆了,但他周围的人没有。
看到春闱第一名名字的举子们,有的已经顾不上找自己的名字,好奇地当场讨论了起来:
“这位顾风起是谁??可有谁听说过此人?”
“不知,在这次放榜之前我从没听过也没见过此人……奇了怪了,他竟能胜过各地来的解元们,摘得第一。”
“他既是此次的第一名,为何我从前从未听过他的大名?”
“……额,我倒是和他见过一两次,他是从漠州来的。”这是在百花书斋见过顾长晏的学子说的。
但是他也只知道这些了。
“漠州?那个历来出举人进士最少的地方?”有人歪楼。
简言之,多的是举子不认识顾风起。
全国举子会聚京城,相互之间赴宴聚会,今年夺冠的热门他们也有些猜测,无非是各地来的解元——乡试第一名。
而在春闱之前,这些解元们还在丰乐楼聚过一次。
那边礼部的一位官员已经开始唱榜了,为着后面看不见的人。
只见他开口,气沉丹田,说出口的第一个名字:
“会试第一,漠州顾风起——”
柯任寒回过神来,恍惚地想:原来是真的。之后他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站在人群后方的顾长晏听到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中了,成绩不错。
这一刻他仿佛突然卸下了什么沉疴,突兀地勾起唇角,派自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良久,顾长晏安静地站在原地,周遭混杂,他却好像听不到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离他而去,此刻他就站在喧闹的大街上独身一人体会当下的情绪。
这是他过往为之奋斗的目标——状元及第,打马游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是读书人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曾经的顾长晏作为一名祈朝读书人的野心。
在他已经不再在意的如今,已经基本完成了一半。
末了,顾长晏轻笑一声,带着叹息,带着释怀,唯独不带着怨恨。
他想起来,父亲曾经问过他可有把握,当时他的回答是有,现在已成铁定的事实。
可是,会元的名字不叫顾长晏,而是顾风起。
也不知父亲作何感想。
就像他为之奋斗的意义也早已变了。
从今往后,在外人眼中,顾长晏叫顾风起,也只能是顾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