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条例》的荀良见到匆匆入厅的荀彧,不禁愕然问道:“为何此时突然归来,文若?”
“叔父。”
荀彧庄重行礼,年长的荀良因当家人身份而受得如此敬意,并被誉为学识渊博的硕儒。
“为何归来?”
荀良合起书籍,召唤侍从献茶。
“为了荀婉之事。”
荀彧吃着糕点,咽下去后说道:“听说陈王为骠骑选妾,但为何叔父没有答应呢?”
“因为不想答应,所以没有应答。”
“她早有婚约在先。”
荀良淡淡回应,“她本该去年与新野的阴家完婚,可惜因为南阳事件才被耽误了,所以我们未回应陈王。”
“这不是怨恨骠骑的理由吧?”荀彧的目光如刀,质问:“是不是因为在并州的屠杀,就连当初举荐叔父的王子师都被牵涉进去了?”
“那又如何?”
荀爽皱起眉头,告诫道:“切莫忘记,你还不足以决定颍川荀氏的命运,家里有人支持你,也有人倾向于其他人,比如郭嘉。现在的当家人依旧是我,明白吗?”
“袁基己死。”
“荀氏怎能独善其身?”
“郭嘉在我身边为主理政务,而你在为军事筹划。”
“前年你在并州代掌刺史,如今却失去了这一职务。”
“一个月前,圣上任命丁健阳为新的并州刺史,并在议事中强调‘大汉门户敞开’的意思,您难道不明白吗?”
荀彧忍不住拍案怒问道。
“这就是警告吗?”
荀良眉头紧锁。“仅仅因为没有回应聘礼,竟引来大汉宗室如此激烈的反应,连临时刺史职务都不许再管了,真是令人震惊!难道不同意陈王的提议,就不再是大汉的人了?”
“不正是警告?”
张彧转身道:“李嘉还年幼,某要荐他入公羊学宫。”
“是他啊?”
张爽神情有些复杂。
颍川李氏的支脉之子,才智惊为天人!
“还有一事。”
“希望叔父深思熟虑。”
张彧深吸一口气,悲凉地说:“叔父年老,可以到公羊学宫做一名博士,并应下陈王的纳妾请求。如果不愿,一旦战事爆发,我不愿看见,孙达亦会举起对付张氏的屠刀,叔父应该比我还了解他。”
“随你。”
“张采同意便行。”
张爽叹了口气,惆怅道:“她的性格你很清楚,如果她不愿意做骠骑将军的侍妾,即便逼死她也成不了!”
“我会劝她。”
“张氏不应学习那些自高自大的家族。”
张彧背负双手,决然道:“他们执著于过去的权力,不肯放下自尊。可是想想关外堆叠如山的首级京观,难道不能添上他们的头颅吗?”
“可能吗?”
“大汉双天子持锋!”
张爽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为了张氏和士族感到悲伤。
他们没想卷入宗室与士族之间的争斗,但谁也逃不过这场血潮的裹挟。
“兄长。”
庭院中,张采穿一袭红白相间的首裾,衣襟上有金丝刺绣的星辰点缀,更显得娇容憔悴。
“抱歉。”
“我知你性情。”
“然而家族既是支撑,也是枷锁。”
张彧眼中满是恳切:“新野尹氏并非良人,妻与妾在骠骑将军面前没有区别,未来的大汉天子心中只有大汉,毫无私情。”
“采并非如此认为。”
张采行了一礼,坚定地说:“召集族老,重新选举族主,才是兄长远行陈国归来的意义,而不只是推举人才。”
“不必了。”
“颍川张氏,己经不在。”
张彧眼里闪过一抹哀伤,苦笑自嘲道:“稍有迟疑就失去资格。天子诏令刘原任刺史,骠骑未曾过问孙达之事,这注定颍川张氏衰落。他在幕府的一番功绩都己成空!”
“果真这样吗?”
张采神情黯然,没想到一件小事竟决定张氏未来的命运。
张彧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厅堂:“时至今日,愿意嫁给陈王吗?”
“还有选择吗?”
张采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我生在显贵之家,从未奢望情爱,张氏的道路己绝,但哥哥与孙达尚在。”
“不一定。”
“且等等吧。”
张彧作揖行礼后离开了张氏府宅。
陈国使节返程后,是否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