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固执地认为,神一魁是如今陕西境内最大的一股贼寇,
只要能将他招降,那么其他那些复叛的宵小之辈,必然会望风而降,陕西的局势便可一举平定!
这,才是他给陕西开出的药方,是真正的治本之策!
至于将农民军彻底剿灭?那是武夫的一厢情愿,不仅有伤天和,而且还费粮草!
于是,他不顾正在前线血战的陕西诸将,也不听宁州官员和自己幕僚的苦苦劝阻,一意孤行的派出了招抚使者前往神一魁的大营。
神一魁这边,他则是被官军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打得焦头烂额,损失惨重。
庆阳府肯定是啃不下来了,他正准备下令拔营起寨,往平凉府方向突围。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
“大帅!外面来了个朝廷的人,自称是宁州知州周日强,他带着三边总督杨鹤的口令,前来劝降大王!”
神一魁听了也是一愣,劝降?
这朝廷打的是什么主意?
莫非是缓兵之计?想要趁此机会,将他牢牢围死在庆阳府内?
但他还是决定先听一听周日强怎么说,要是真的有诈,砍了他再突围也不迟!
于是神一魁挥了挥手,朝着传令兵吩咐道:
“带他进来!”
周日强战战兢兢地走进神一魁的大营,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出使,十死无生,肯定会被那凶残的贼首杀了祭旗。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让他进来了!
他强作镇定,走进中军大帐,对着上首面色阴沉的神一魁,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神一魁打量了周日强一眼,冷冰冰地问道:
“周知州前来,所为何事?”
周日强定了定神,朗声道:
“我奉三边总督杨鹤杨大人之命,前来劝降将军!”
“希望将军能迷途知返,归顺朝廷,他日立功受赏,封妻荫子也未尝不可!”
神一魁闻言,淡淡地瞥了周日强一眼,语气中却充满了怀疑:
“投降?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的缓兵之计?”
“你们怕不是想借此机会,彻底将我部合围,剿灭我等吧?”
周日强却不为所动,正色道:
“将军此言差矣!杨总督此次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
“总督大人不顾个人安危,亲自赶赴宁州,他派我前来告诉将军,只要将军肯投降,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神一魁看着堂下这个不卑不亢、言辞恳切的宁州知州,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杨鹤亲自来了宁州?阵前招抚?还既往不咎?!
这...这可能吗?!
他神一魁是什么人,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他是勾结蒙古鞑子、攻陷边塞重镇、活剐了朝廷命官的巨寇!
这里面,随便哪一条罪状拎出来,都是夷三族的大罪。
杨鹤凭什么赦免他?他可不相信什么爱民、爱才的鬼话。
神一魁还记得,当初在延安府时,江瀚提醒过他的话——官军最擅长的,就是杀降!
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好汉,就是因为轻信了朝廷的招安,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但他转念一想,神一魁又有些犹豫了。
率部起义这么久,他从边军的一个小卒,到如今裹挟数万大军,震动陕西的巨寇,他又何尝不累呢?
哥哥神一元和高应登死了,最忠心的副将也死了,如今只剩他一个人苦苦支撑,每天都在担心官军的围剿,每天都在为粮草、为人心而烦恼......
说实话,这种日子他也过够了。
要是杨鹤这次说的是真的呢?堂堂的大明三边总督,说话总不可能说话当放屁吧?
若是朝廷真的既往不咎,给他一个官身,让他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
至少,不用再过这种朝不保夕、随时可能掉脑袋的日子了。
“罢了,先试探一下,总是没错的。”
心中打定主意,神一魁露出一丝笑容,对着周日强说道:
“杨总督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麾下数万弟兄的身家性命,我也不敢草率决定。”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这样吧,我先派几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