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腊月初七,黑龙江双城县靠山屯。本文搜:晋江文学城 jinjiangwxc.com 免费阅读
太姥爷的炕头挤满了人。老式挂钟的钟摆早就停了,可屋里却响着“咔嗒、咔嗒”的声音——是老头溃烂的脚趾甲在蹭炕席。他瘫在炕上三年,两条腿瘦得像干柴,脚后跟烂得见了骨头,可这会儿却突然瞪圆了眼,青灰色的指甲死死抠进我二舅的手腕里。
“给我穿……**千层底的黑布鞋**……”太姥爷的嗓子眼里像塞了把糠,呼哧带喘地说,“鞋底要纳七星,针脚得用坟头柳搓的麻线……鞋窠里垫上我的生辰帖……”
二舅以为老头说胡话。太姥爷的脚烂成这样,穿鞋不得磨出血?可老头突然“嗬”地挺起上半身,嘴里的假牙“啪嗒”掉在炕沿上,溅起一股子腐臭味:“**不穿这鞋……我就得借你们的脚走黄泉路!**”
满屋子人吓得往后缩。只有三姨奶壮着胆子问:“爹,这鞋……是给活人穿的还是给死人穿的?”
太姥爷没回答,他首勾勾盯着房梁,浑浊的眼珠子突然变得透亮,像是能看见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过了半晌,他咧开没牙的嘴笑了:“**都有份儿。**”
当晚丑时,太姥爷咽了气。可他那双眼睛怎么都合不上,眼皮底下眼珠子乱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后屯的刘哑巴被请来纳鞋。这老头平时不言语,可一见到太姥爷的尸体,突然开口说了句:“曹老二,你也有今天。”嗓子沙哑得像磨刀石蹭棺材板。
他纳鞋的场面邪性:
- **鞋底布**是从太姥爷旧棉袄上撕的,里子还沾着发黑的血痂;
- **麻线**真去乱葬岗刨了截柳树根,搓线时满屋子都是腐土味儿;
- **纳七星**时针脚全是反的,最后一针竟扎破手指,血珠子渗进鞋底不见了。
最瘆人的是垫鞋的那张黄纸——刘哑巴咬破手指写生辰八字时,血刚碰到纸就“滋”地一声被吸干了,纸上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像是什么东西的血管。
“左脚鞋得反着穿。”刘哑巴把鞋递给我二舅时,突然露出个古怪的笑,“曹老二当年就是这么给我爹穿的。”
下葬那晚,守灵的人听见棺材里“咯吱咯吱”响。三叔公扒着棺缝往里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姥爷的脚正在试鞋。**
青紫色的脚趾头勾着鞋帮,一下一下地蹭棺材板。那双本该僵硬的脚,此刻灵活得像活人的手,正把反穿的左鞋慢慢……**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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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过后,怪事接二连三:
**第一夜**:二姥爷梦见有人挠他脚心,醒来发现脚底板青了一块,形状像鞋尖;
**第三夜**:表婶蒸的供馒头总少两个,灶坑灰里留着带泥的鞋印子,脚印只有前半截;
**第五夜**:村里狗都不叫了,家家户户听见院门外有“踢嗒、踢嗒”的脚步声,可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开春化冻时,更骇人的事发生了——
太姥爷的坟裂了道缝,棺材里只剩一套寿衣,那双黑布鞋不见了。坟头土上留着串脚印,右脚印深深陷进泥里,左脚印却浅浅的,像是……**有人踮着左脚在走路**。
--- 跳大神的王婆子被请来,刚进院就抽冷子:“鞋在活人脚上呢!”
她抓了把黄米撒在炕沿,米粒自己排成北斗七星。顺着方向一找,在我二姥爷的炕柜底下——
**那双鞋摆得整整齐齐。**
鞋底沾着坟头土,鞋帮内侧结着冰碴,鞋窠里那张黄纸变成了血红色,上头多了行字:
**“借寿七年,本息共偿。”**
二姥爷当晚就发了癔症。半夜光脚往江沿跑,三西个壮汉都按不住。他边跑边回头笑:“大哥等等我!我替你走黄泉路!”等从冰窟窿里捞上来时,人己经僵了,脚心赫然印着**七个紫黑的针眼**,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给他换寿衣时,我发现他左脚袜子反穿着,脚踝上缠着半截……**坟头柳搓的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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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至扫墓,我在太姥爷坟前烧了双纸鞋。火刚灭,就听见身后“沙沙”响——
雪地上多了串小脚印,**只有左脚**,绕着坟包转了三圈。
回家发现五岁的小侄子脚腕上多了圈红痕,像是被细麻线勒过。他这几天总说梦话:“老爷爷说我脚小……正好穿他的鞋……”
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