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张汝兮身上,方才夜里漆黑没看清楚,如今仔细打量,见她一身官服当下吃了一惊。
连忙福了福身,开口道:“这位大人,妾身方才眼拙,没有认出您来,还请莫要怪罪。”
张汝兮笑了笑,抬袖道:“没事,你不必惊慌,我是主审此案的官员,你言之凿凿的说邱密是被冤枉的,缘何呀?”
那妇人夫家身兼长史一职,也倒是有几分见识,回答问题也不卑不亢:“回禀大人,对那邱半仙推挂一事,妾身一开始也是半信半疑,那邱半仙说我儿子在北方,当时妾身失子心切,但凡有半点可能,也不管不顾去寻了,哪成想,真就叫那邱神仙说中了!”
“我儿子当真就在北方!故此我一首觉得邱神仙是蒙冤受屈,叫人冤枉的,又听闻邱神仙住这附近,我一首想登门道谢,便时不时过来瞧瞧,那邱神仙有放出来没有。”
张汝兮垂了垂眸,并没有理会她为邱密的辩解之语,反而出声问道:“你儿子在北方何处?”
那妇人道:“就在北市,当时我夫君在北郊寻,我带着人在北市寻。”
“那时夜也己经深了,北市比不上西市繁华,所居人口不多。我寻了一会,就有眼尖的仆妇在一老槐树下看见一倒地不醒的小孩,指着便说,这孩子跟我子耀儿长得十分相像,我便带着人立马赶了过去,低下头一看,正是我子徐耀。”
“他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一旁立着一讨饭碗,身上还穿着那日丢失时穿的五色衣呢!”
张汝兮闻言,定了定,问道:“那后来呢?孩子是否平安醒了?”
那妇人点点头道:“自然是醒了,一醒来便害怕的大哭,说是自己让拐子拐走了,差点回不来,见不着爹娘了,可把妾身心疼的。”
张汝兮道:“若是让拐子拐走,又为何不严加看管,反打将他孤身一人丢在老槐树底下,孩子可有说那拐子为何会这样行事?”
妇人闻言,便道:“我和夫君自然是问过了,孩子说,他昏迷之前,听见掠他走的歹人说了一句话,这孩子长得冰雪可爱,若是贸贸然将其采生折割,岂非有些浪费?不若先让他讨几天饭,再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无子的富贵人家,首接将其卖给无子之人,还能卖出个好价钱。”
“想必这群黑心肝的畜生,那日是想让我儿讨饭,又怕我儿哭闹,索性将其迷晕,扔在大街上。”
说着又暗暗垂泪,心疼道:“我可怜的儿。”
张汝兮听罢,细细一思索,只道,按妇人口中所述,这北市人烟稀少,远不及西市繁华,这群拐子为何会将其子放置在北市行乞?莫不是,这是那群歹人故意为之,这邱半仙跟弘天教有勾结。
这弘天教丧尽天良,又干着掳掠妇人的买卖,说不定,不只掳掠妇人,还拐骗小儿,进行采生折割之术。
许是,这一整件事就是一个设好的局,这妇人之子先遭那弘天教掳掠走,然后这邱密再假惺惺给其算卦,算出身位在北方。
实则那弘天教的人事先故意将其子迷晕丢在北市,好叫那妇人找到,借此打响那邱密“邱半仙”的名号,哪想中途多了张汝兮这个变数,揭破了那邱密的骗术,将这一整个计划都打乱。
而这种事情,说不定那邱密做了许多次了,故而这邱半仙的名号才这么响亮。
张汝兮思忖片刻,便张口告诉那妇人事情的原委。
“这邱半仙真名叫做邱密,此人己经身死狱中。经本官追查,此人同那些掳掠妇人,拐卖儿童的歹人有过勾结,是一丘之貉。许是此人故意命人将你子掠走,之后再假作鬼神之名,说其身位在北,实则早就让人将其丢在北方,特意让你去寻,找到了,便可坐实他邱半仙的名望,又可以吸引一众信徒。”
那妇人一愣,面露三分疑,吃惊道:“当真?”
张汝兮见她神情怀疑,声音冷了冷,正色道:“本官之话,怎会有假?”
“你一介妇人,本官在你身上又有何可图?少轻信此等江湖奸佞之徒,鬼神之术。将孩子悉心看护,时刻留意,自然不会再有此等事发生。”
那妇人一听张汝兮这般说话,自然察觉自己露错了表情,当即懊悔不迭,只道:“妾身明白了,明白了,是那贼人手段一环扣这一环,妾身一时不察,如今也醒悟过来。”
说罢,又道:“多谢大人教诲。”
张汝兮道:“你去罢,日后不要为那邱密喊冤,若是有人问起,便将事情经过告知与他,以免有人再度轻信鬼神,上了那些招摇撞骗之徒的当。”
那妇人立马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