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颜穆清回到客栈,苏若水还没走。-1?6_x¨i+a′o*s,h?u`o?.*c·o~m¢
他正与无恙商议着联名上奏,这种事既要敲定行文的分寸,又要协调两方的措辞。
玊州乱局于颜穆清阵营而言,确实解决得完满。
阳茴一家寻回了郭朴;
无恙浴血抢圣旨、护钦差,杀扑固,彻底挣脱了和谈的枷锁;
王昀“发现”崔家通敌的铁证,力挽狂澜守得玊州安宁;
东宝收拢了二百暗卫并整座银矿,更将未来的刺史王昀纳入彀中。
只有年届耳顺的苏老大人,历经连连鏖战,既没达成圣谕,又饱受几番惊吓。
到玊州不过一天一夜,他脸上沟壑似乎都深了不少,锦鸡补子的官服皱得像腌菜,二品大员的通身气度缩成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
那模样冯时看着都有些不忍。
她悄悄和颜穆清叹道:“苏大人看着命好苦。”
颜穆清正握着冯时的手立在客栈木梯的拐角处。
自从林萱娘与冯时深谈后,他连亲近心上人都要躲躲藏藏,这让他的心头多少有些不爽。
他把玩着冯时细白的手掌,嗓音清淡:“苏大人经了一辈子宦海浮沉,这点变故还压不垮他。”
他没说的是,先前与苏若水共同乘船回玊州,他便借着谈古论今的由头,将崔明德闭城不收流民、王昀主持施粥等事,早早吹进了苏若水耳中。/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等过几日玊州刺史遴选的时候,除了王氏家族为王昀的奔走,这位知悉玊州变故的大学士,少不得要在御前被问上几句。
这般算计虽然残忍,倒也被他用得滴水不漏。
冯时不知那些,只说道:“我是看他对你颇为亲厚,有些感慨罢了。”
颜穆清漫不经心道:“苏大人是位亲厚长者不错,却不算个好官,他唯皇权是尊,谁坐龙椅他便一门心思效忠谁。再说……”
他顿了顿,“我老师当了经筵讲官,得皇帝信重,这才是他对我青眼相加的根源。”
楼梯暗影中,他望进冯时清亮的眸。
世间的情谊都有所图,可他在冯时面前,似乎什么筹码都没有。
他不想承认,冯时从前对他的好,或许只是出于本能的善良。
可这善良也太宽泛了些,连苏若水都要分去几分同情,为何不能把这些温存全数倾注到他身上呢?
他求而不得的时候,只觉得能与冯时朝暮相伴便是人间至幸。
可时日愈久,他的心房便愈发空洞,那空缺只有她能填补。e=卡1)卡?小~>1说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偏偏那缺口还在日复一日地扩张,与之相应的,是他的爱意与日俱增,若这情能有形质,怕是早己撑破了他肺腑。
颜穆清扫过二人墙上纠缠的影,哀哀地发怔。
从前他可以单方面甘之如饴,如今却渐渐开始计较——他想求个两心相映的公平。
可情爱之事何来的公平?
他不敢问,不敢听,更不敢细数自己在她心中,可曾日日增添一丝重量。
这份感情让他日渐窥见自己的卑劣,可他不敢让这晦暗心思显露分毫。
他只能在幽暗的楼梯转角,将人轻轻拽入怀中,嗓音带着自厌又像是祈求:“亲亲我好不好?我们今日,又分开五个时辰那么久……”
……
次日早,阳茴一家准备启程,客栈小二早己备妥车马在楼下等候。
东宝对阳茴恭恭敬敬行了徒弟礼,少女故作老成地端坐:“起来吧,等你再长几岁,想学什么兵器记得告诉我,让秦师叔给你铸件趁手的。”
东宝郑重作揖:“谢过师父师叔。”
他这位师父虽然性子跳脱,却是实打实的开蒙恩师。自阳茴为他打下武学根基后,他的筋骨内息都大有进益。
可沉稳的师父模样只维持了片刻,阳茴便乳燕投林般,整个人扑进冯时怀里,依依不舍:“时姐儿,我要走了,我会去京城看你的!你知道我家梓州的地址,记得常给我写信!”
冯时含笑将人搂紧:“嗯,我会的。”
她也生出几分不舍,这般赤子心性的姑娘,纯粹得世间难得。
阳茴埋头在冯时怀中轻蹭,咦……好软呀!
怎么比自己的软那么多??
趁着西下无人注意,她赶紧又蹭了蹭,“其实我年长些,该叫你时妹妹的,可总觉得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