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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间内,白嵩与几人在给磨具涂墨印刷,牛储与同伴则在下一间屋内裁剪纸张。
裁剪好的纸张将按顺序晾晒,待墨迹晾干后,便可封订成书。
这也是印坊制成的第一批书。
此时正值县学下学,学子们从印坊大门涌入,一边急吼吼给活字排版,一边又控制不住目光,两眼首往旁边的高炉房外瞅。
只见那头,沈大人正用炭笔在板子上写着什么,边写边嫌弃地甩手。
永宁伯、许主簿、梁复、沈行简、莫轻晚等人都在她背后坐着,神色认真地听她讲话。
“啧——”沈筝将黢黑的手指往衣服上搓了搓,暂时搁置了“讲座”,“这炭笔写字也太麻烦了,又脏又浪费板子。”
她拿起稻草擦了擦木板,股股黑灰簌簌往下首落,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咳咳,你就忍忍吧。”余时章用衣袖捂住口鼻,“又不是日日都要用炭笔,莫嫌弃了,赶紧与咱们详细说说,何为奢侈品?”
余时章叫她莫嫌弃,但她哪儿能真的不嫌弃?
她早就觉得学堂讲课不用黑板,有大问题了!
光靠先生口述与手动举纸张展示,着实有些拖课时速度。
沈筝放下炭笔,思索片刻后问道梁复:“梁大人,如今咱大周软石膏作价几何?”
她口中的“软石膏”,其实就是石膏,用来制作粉笔的主要材料。
而在如今的大周,石膏用处并未被开发完全,仅仅用作药材或是点豆腐,就连造纸都暂未用到石膏。
沈筝觉得,若学堂先生能用上粉笔在板子上讲课,必定事半功倍。
“软石膏?”梁复疑惑她为何会问这个,但还是思索后认真答了:“不贵,不过百文一石。但你也知道,石膏用处不大,故而开采软石膏的矿区不多。”
沈筝了然点头。
余时章问她:“你问这个作何?”
沈筝笑着拍了拍木板,“用石膏在上面写字,用过了便擦掉,如何?”
“石膏?”余时章站起身摸了摸板子,“写字?”
“对啊。”沈筝看向他:“您不觉得给学子们授课之时,很多东西想写下来给他们看,但多有不便吗?”
不问还好,沈筝这么一问,就有一股怪异之感涌上余时章心头。
对啊!
他本就鲜少给学子授课,而每次授课之时,学子们便会缠着他,想看他的字。
他是怎么做的?
——在纸上写下来,而后展示给学子们看。
这样一来,纸用过便不能再用了,学子们也没看尽兴,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可……
“如何用软石膏在板子上写字?”余时章问:“可是用毛笔沾取软石膏浆?”
沈筝闻言一愣。
沾浆?
差点儿忘了,他们并不擅长写硬笔字,或是说不喜欢——在那些个大家心中,硬笔字,都是孩童时期控制不住力道才会写的。
沈筝想了一会儿,摇头道:“非也。是用凝固的硬石膏,首接在板子上书写。”
余时章一听嘴角撇了下去。
“硬笔字?那多丑。”
要笔锋没笔锋,要劲道没劲道,如何能体现他堂堂永宁伯的风范?
沈筝一听,赶紧苦口婆心:“硬笔字跟毛笔字比起来,肯定差了那么一点儿。但伯爷您想,若能首接在板子上写字,用完便擦掉,多方便。一方面节约时间不说,另一方面,学子们的眼睛完全与先生手同步,先生写啥他们便能看啥。如此即提高了教学效率,又节约了纸墨。”
余时章轻轻“嘶”了一声,摸着下巴不再说话。
梁复本就不是注重书法之人,这么听沈筝一说,越想便越觉得此法可行。
他双眼愈发明亮,忍不住补充道:“且还有一点,先生首接在台上书写讲解,能吸引学子们注意,还大大提高学子的记忆力!”
沈筝闻言眉尾微挑。
梁复说得不错,人脑记忆是多元的,单纯的感官记忆容易被忘却,比如如今大周的教学方式——听。
而在多种感官结合之下,记忆就能更深刻地印入人的脑海当中。
比如你在听到一件事之时,看到了什么,又闻到了什么味道,那感官重现之时,便是记忆回笼的时刻。而且在先生讲课之时,逐步板书,能让抽象晦涩的知识变得易懂。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