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也只是颤颤地伸出右手,摩挲着徐弦月的小脸,不断应着:“月月,月月,我的月月啊!”
徐弦月见他伤势颇重,浑身俱是包扎的布条,脸颊瘦了不少,还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剐蹭伤痕,心疼得揪了起来:“爹爹,你,伤得这样重,药吃了吗?可还好?”
她有些语无伦次,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徐远山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月月,爹爹没事了,那个邱大夫医术很好,也是那个邱姑娘救了我,老天有眼,让我命不该绝,还有机会再见到我的月月。”
明明是想着安抚女儿,只是越说,徐远山的声音也带了哭腔:差一点,就当真应了那个臭老道所说的,她的月月就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女了,若是如此,这可让他如何安心的了啊!
“月月,爹爹不在的日子,你可还好?”
“爹爹无需担心,秦越川随我一起来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他。”
徐远山听她如此称呼,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好一会,心底大概明白了什么。
“爹爹?怎么了?可有不妥?”
徐远山摸了摸她的发顶,慈爱道:“月月可否请容王进来,爹爹有话和他一叙。”
徐弦月虽然心有不解,一向对秦越川冷待的爹爹为何会有如此举动,竟然主动寻他。仍是点了点头,起身出门去了。
不多时,秦越川推门,缓步走到徐远山榻前:“徐叔。”
徐远山指了指榻前的竹椅,请他入座。
相顾无言,沉默半晌,还是徐远山率先打破了沉寂:“听闻月月说,近日是得容王照拂,草民真是感激不尽。”
“照顾月月是应该的,徐叔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当下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泥。”
听他这样说,徐远山躺在榻上,仰面望着竹榻帐顶,思索良久,才重新开口:“此番遇难,能捡回一条命,实属运气。
我曾险些气绝之际,唯一想到,唯一担忧的,没有旁的,只有月月。”
秦越川垂眸,静默不语,只听他接着道:“那日酒后醉言,想必容王也听到了,并非在下信口开河,确实是……”
“我信,徐叔,我全都相信。”
“月月她娘亲……”徐远山斟酌着如何开口,秦越川知晓他的顾虑,首言道:“徐叔不必忧虑,我己经从贺薛怀那里知晓了,月月的娘亲是贺家人。”
听见他说全都知晓,徐远山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确实,当年因着阿念,就是月月的娘亲,为避风头,我弃了科举之路,从了商路。
为此徐府老妇人没少摆过脸色,可我依旧执意如此,月月和她的娘亲为此,也不是很受老妇人待见。
我曾讨好过,迁就过,却仍不能改观老妇人对阿念的态度。
所以,此后我们三房与她并不亲近,甚至算是泾渭分明,吃穿用度绝不占她分毫,为的便是让阿念与月月不必顾及徐府任何人的脸色。
首到阿念离世……”
徐远山似乎仍是有些难以释怀,将脸转向内侧,手指揩了揩眼角,接着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我与月月,我曾在她的面前发誓,此生都会保护好月月,绝不让她收到一丝伤害。
所以,即便是徐府老妇人强要我续弦,我也不曾点头应过,我只唯恐她们慢待了月月,负了我对阿念的保证。
首到我听到了那个街头臭老道说的话,他说我的月月必将一生孤单飘零,我不服气,我的月月,当时还那么小。”
他抬起仅能活动的右臂,比划了一个与他视线齐平的高度。
“我不相信我的月月将要这样的一生,为此我出海,我行商,我自知门户低微,想尽我最大的努力为她提供一个安全,庞大的避风港,我想为他招婿。
总想着只要她手中富足,没有什么是难办的,安稳一生足矣。
对于他的夫婿,我精挑细选,我不在乎门第,不在乎出身,只想为她择一个满眼只有她的夫君。
我不会以月月谋以自己的私利。
但我希望我的月月有主导的权利,有说‘不’的机会。
便是日后夫妻情淡,或遭遇背叛,仍有底气同那人一刀两断。
所以,我,第一排除的择婿人选,便是皇家。”
秦越川屏息凝神,眼若深渊,所有注意力凝聚于徐远山所说的话上。
徐远山停顿了几息:“首到……那日出事前,我仍是这么想的。
在以为自己即将气绝的那一刻,我最后惦念的,只有月月。
我挑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