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暗牵住她的手。
“不是所有人都有钱进医院,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放心,老头手底下救过很多人,比这严重的都好了,这个,不算什么。”
林青蕊收回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着走着,她忽然说道:“这老头还挺厉害。”
她见过许多有钱人。
毕竟能跟他们家打交道的都不会太差,但是说实话,林青蕊打心眼里佩服的并没有几个,她看不出身家千万的富豪和大街上拉三轮的有什么区别,说什么眼界和胆识,不过是赌赢和赌输的区别。
她佩服周朝爸爸,周建军。
男人制服过当街行凶的暴徒,也破获过重大贩毒案件。
她也佩服舅舅和外公,十数年如一日,勇猛精进,保卫边关。
但他们的厉害和老头的厉害不同。
他们站得很高,很多人都能看到,老头站在这城中村的犄角旮旯里,老头的厉害,是用几块钱的药和半截入土的身体,日夜不息,帮人看病。
林青蕊几乎能想象,身上没两毛钱的小混混,进城打工的农民,家里揭不开锅又调皮捣蛋的小孩……当他们受伤,看到这深夜里还亮着灯的小破诊所会有多感激。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片旧厂街区。
抛开繁琐沉重的心事,林青蕊每次来,都会有点新的感受,这些感受,如果不认识黎暗,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
他确实给了她一扇窗户。
两人走过拱桥。
黎暗提出开车送她回家。
林青蕊照旧拒绝,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拒绝,只是用幽深沉静的目光淡淡注视着她。
林青蕊有点毛。
她感觉黎暗好像知道些什么。
男生收回目光,“今天是我生日。”
林青蕊点头。
“我知道。”
“没给我准备礼物?”
“我们分手了。”林青蕊面不改色,“几个月的交情,不足以让我送你东西。”
黎暗突然岔开话题,解释起来,“那天我没跟人开房,我压根就没去西街。”
女孩在月光下勾起唇角,无所谓地笑笑,笑里没有嘲讽,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黎暗心脏骤紧,不懂这个笑为什么让他这么难受。
林青蕊说起别的,问黎暗为什么会被绑。
他舔舔唇,手忙脚乱从裤包掏出脏兮兮的小黄鸡挂饰,很轻地“喏”了一声,酥哑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林青蕊一愣,“就这个……就把你骗到了?”
“不是你的吗?我收到盒子,里面装着这只鸡,通知我来宿舍楼这边……”
“救你”两个字,黎暗没脸说出口。
现在想想也是,林青蕊家这么有钱,想绑她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家里肯定在安保方面做了十足的准备,怎么可能被狄锐捉住。
他没能救她。
反倒沦落到要她来救。
这像什么话。
“我的鸡嘴没有这么尖……”林青蕊翻过玩偶,眼睛一瞪,近乎咆哮,“你这个根本就不是鸡,是只鸭子!鸭子!鸭子!神奇宝贝里的可达鸭,鸭子!”
黎暗撇过头,嗫嚅道:“……神奇宝贝是什么,我只看守护甜心。”
林青蕊冷冷看他,像在欣赏智障。
眼看要到巷口,黎暗又不死心地开始解释:“蕊蕊,我真的没劈腿,就是气你……你在电话里听到的呻吟是个日本女演员,要不信,去我房间,我把原片找出来给你看。”
林青蕊沉默。
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
黎暗更急了,喉结一动,声音不由自主哽咽,“别这样,蕊蕊,我真的没有……不要给我定罪。”
明明知道不可以。
她目的不纯,接近他只是为了报复林知无和江慧敏。
可是现在放手,黎暗又怎么做得到?
到正路了。
又是牛肉市场那盏明晃晃的大灯。
烧豆腐的小摊不见踪影,只有两只飞蛾迟钝地围着灯泡飞舞,都冬天了,竟然还没死。
风是颠倒的。
好像是从脚底下往脸吹。
林青蕊缩紧脖子,停下脚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没有跟人开房,没有劈腿,但对我而言伤害己经造成。你还比我大两岁,黎暗,男人不成器其实也没什么,我养得起……但你太幼稚了,玩这种把戏,老实说,还不如真的劈腿。”
林青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