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重头来数。
他们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用到算数的机会,市场交易和货币买卖最高大概率也不会超过“百”。
因此,在向官府缴税的时候,百姓们一般都是依靠里长,偶有自己数的,也不自信,还要劳烦里长再帮忙算一遍。
再笨一点的,甚至只能数到几十或者十几。
对于他们来说,百以上己经是个很大的数字了,更别提“万”。
他们连“万”是什么概念都不清楚,一辈子能攒在手中的铜钱,大概率也是没有“万”的。
有个家中亲戚在邹将军麾下的百姓便洋洋得意道:“我知晓将军有多少兵马,听闻,是八千。”
众人惊呼。
“八千!”
“好多人!”
“不愧是我们将军,当真厉害!”
虽然分不太清楚八千到底是有多少人,但想来,一百人就己经能挤满一片地方了,八千人,那自然更多。
还是那先开口说柳州兵马比邹将军兵马多的百姓道:
“可我那日瞧着,真的是柳州的兵马更多一些。”
“这样,听说柳州大军还会回来,到时候我们躲在陈若家,一起数一数有多少人怎么样?”
“好!”
于是,当柳州军归来时,便有几人躲在视角最好的陈若家,偷偷摸摸隔着门缝窗缝,去数那黑压压的大军有多少人。
坡子县太穷了,连个城墙都没有,既没有阻挡,按理说数的应该很顺遂的。
但这些兵马人数太多,光是齐刷刷走过去,就让人眼花缭乱。
“五十八……五十九……”
“三十二……三十三……”
“你莫要出声,我都忘记我数到哪里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己不也念出声来了吗?”
几人越数越乱,都有些急眼,正混乱争执着,却有一道清脆声音还在继续数。
“二百一十五,二百一十六……”
这几个人抬头望去,竟是陈若家的女郎,八岁的陈大娘在窗缝处数着。
“好出息的女娘!竟能数到两百多!”
“陈若,快来瞧你家大娘,这是你教她的吗?”
陈若是个力夫,哪有这等本事,他自己也只能数到百罢了。
如今也是惊喜万分的看着自家女儿,因她这么短的时间里,都己经数到三百了,他不敢打扰,便小声去问娘子。
“丫头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若娘子名为吴雪,也正好奇观望外头的兵马,听到这话,笑道:
“不知为何,这两日坡子县来了许多柳州的行商,还有人买下了房屋说要开店。”
“我们家前头便开了一家豆腐店,那家店的老板竟还是女子,十分喜爱我们家大娘,大娘也爱找她玩,这算数便是那老板教的。”
陈若的朋友们也都纷纷应和。
“是了,近几日许多柳州人来我们县呢,如今买东西都比往日方便许多。”
“柳州是经常有女子做老板的,听闻是因着柳州的州牧也是女子,我听我妹子说,在柳州,女子还可当官呢!”
“陈若!你家大娘如此聪慧,不若送到柳州,说不得,她也能当上官身呢!”
陈若在朋友们的七嘴八舌中激动起来。
坡子县穷困,平民百姓少见出路,无论是男丁还是女子,都平等的一眼望到头,穷苦一生。
他是个力夫,卖力气的活,也只能凭着年轻时多吃苦多干一些赚些银钱。
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里,还能出大娘这样一个聪明的。
若是往日,大娘就算再怎么聪明,是个女子,也不能顶用。
可关于柳州的事迹,随着柳州商人这几日陆续来到,他也听了不少,在柳州,女子与男子是一般的,大娘若是真的去了柳州,说不得真有一番造化。
可送去柳州……哪里来的银钱呢?
陈若又是激动,又是愁眉,吴雪与他成婚这么时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也激动起来。
她自然是希望自己女儿未来能更好的,就算是不能到照拂全家的地步,大娘能离开坡子县这个穷困地,有个新出路,也是好事。
若不然,她也不会对大娘去找那豆腐店老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八岁的孩子,也要做不少家务事呢,若不是她松口,大娘平日也是没空的。
“我看那豆腐店老板很是喜爱我们家大娘,她说得空要回柳州看看,不若就将大娘托给她?他们店有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