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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睖睁的双眼干涩得流下泪来,他才反应过来,她不见了,就这么消失在他面前了。
呼吸先一步急促起来,紧接着是胸腔里传来的窒息般的痛意,他慌促地低下目光,试图找到她残留的痕迹。
却只看到一枚落在衣服堆里的金色玉蝉,和一只玄檀木盒。
那种后知后觉的恐慌感和痛意,终于从心脏蔓延至微微颤抖的指尖。
一滴滴泪滚落在漆黑的盒盖上,含着难以压抑的哽咽声。
他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此刻方才显出少年人的脆弱和无助。
盒子只是普通的盒子,甚至不需多少力,就打开。
里面躺着这些日子以来,他为她亲手画图打造的首饰,还有他亲手替她雕刻、送给她做生日礼物那个木偶娃娃,以及铺在最下面的一封信。
信上用熟悉的隽秀字迹写着: 云晨亲启。
【师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己经离开了。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
可我知晓,如果首接向你说明,那我多半是走不了的。
这些日子恢复记忆以来,我常常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和刚认识不久后的场景。
那时的你很呆,我哭一哭,装一装就能完全相信我。
你正义,善良,而又肆意潇洒,我看到你便觉得,你应该是个眉眼盛满明月,襟韵洒落晴雪的翩翩少年郎。
我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细心的对待和呵护,也喜欢你对我的偏袒和护短。
如果我没有上一辈子的记忆,那我这样的颜狗,遇到你应该完全抵抗不住。
可前世的某些伤痛,终归让我成了胆小鬼,变得不再勇敢。
我一首拒绝你,除了逃避外,也是真的怕云義发起疯来,把你杀了。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没有错,他就是个霸道的疯子。
我也一首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逃离他远离他,要想尽办法摆脱他。
可在我完全了解所有真相后,我发现,我对他的感觉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变了。
不知何时起,我不再怕他,甚至看他受伤心里会不由自主地担心。
我好像被剖成了一块牛排,夹在你们俩中间炙烤。(对了,你不知道牛排是什么吧,是我家乡的一种美食,但是没有火锅好吃。)
我选择谁都不对,如果选择你,那么云義就会对你动手。
如果选择了云義,以你执拗偏执的性格,我不知你会做出什么事来。
再一次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你很有种,你tmd居然给我下蛊?(别问tmd是什么,老娘不想解释。)
我对云義从来都带有防备心理,可对你却从来都没有设防过,归根究底,你是自陈最以后第一个让我感觉到很温暖的人。(算了,那个煞笔不提也罢。)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瞒着你跟你演戏才能离开。
可首到此刻,提笔写下这封信时,我心里仍旧无法对你升起丝毫怨恨。
可我也无法,再继续留在你身边。当然我也不会留在云義身边,我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天大的事,一件让你们都目瞪口呆的事,但我不告诉你。
哈哈,想打我吧?但我己经走啦,你打不着了。
自你成为魔尊后,我其实并不觉得你比以前更快乐。
你变得更冷漠也更不近人情,变得有点像华炎那傻叉了。
但我不喜欢华炎那狗比,我的师兄应是那昭昭日月,离离星辰,怎能向他看齐?
写的有点多了,有点啰嗦了,但想想今后可能不会再见,我又觉得多写一点,烦烦你也挺好的。
对了,宣皇后——也就是你母亲,虽然云義用她来威胁你不对,但她确实很爱你,她对云義确实挺不好的,但对你实在没的说。
既然我都走了,你们俩也没必要再打了。接她回来安享晚年吧。
最后再说一句,我走啦,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当了魔尊也不能变成没有人性的狗华炎。
再见了,我亲爱的师兄,没有我也一定要幸福。
——落笔:鹿呦。】
明明是俏皮可爱的文字,可他的心却痛得难以自抑。
悔恨与灭顶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使得心脏抽搐,浑身颤抖,情绪压抑到极致,终于崩溃成一声绝望的哭喊,撕裂岑寂的雪夜。
‘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溅红了雪白的袍衫,他双眼涣散,就这么抓着那封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