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巨大的阴影压下来, 翅膀煽动, 细碎的粉末弥漫在空气中,前方道路上房屋瞬间倒塌, 碎石飞射,击中她的脑袋。
轰隆一声响,地面分裂塌陷,裂痕蔓延到脚下,瞬间踩空。
她的身体不断下坠,永远踩不到底,那种虚无缥缈, 心头慌乱的感觉压迫着神经, 让她没法呼吸。
她想要呼救, 塌陷的废墟掩埋了她的呼救声,那种无法挣扎的无力感像座大山一般压住她,一丝生机也无。
最终整个人砸到底, 身体重击后的痛瞬间惊醒了她。
入目只见到兰玉声关切的脸, 他的声音如同海浪灌入耳中, 模糊不清。
重重喘着气,发觉自己双手攥紧了他的手, 立刻松开。她的力道大得可见他手背上自己深深的指痕,说了声抱歉。
兰玉声摇了摇头,说没事,再度关心问道:“小九做噩梦了?”
祁九琏喘了口气,视线从兰玉声的脸庞掠过,看到了祁九,他坐在那,跟个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再一看,捉妖队里有几名弟子朝自己看过来,还有陆浔知。
朝后挪了点位置,才低声回答兰玉声:“嗯,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自己好像是个小孩,周围全都是妖邪,没有一个活人,嘴里害怕地喊着阿娘。
心有余悸地喘气,就算醒来,* 噩梦的阴影还在,清晰地记得梦里的自己有多绝望。
不知道是不是兰玉声说了十年前的那次浩劫,晚上做梦就梦到这个,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梦到。
“小九别怕,那都是梦,醒来就没有了。”兰玉声轻轻拍了拍祁九琏的后背,收回手没有再动,恰到好处地掌握了不会被祁九琏厌烦的度,不会让她觉得失礼。
祁九琏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做给兰玉声看,还是让自己安心。
做了这么一个噩梦,不敢再睡,瞪着眼睛也不敢闭眼,从小到大没做过这样到处都是死亡气息的噩梦,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兰玉声又生了火,让祁九琏过去暖暖。
她抱着自己的双肩,感受火焰的温暖,感觉整个人回魂了。
“小九介意告诉我梦见什么了吗?”
兰玉声在她一侧坐好,言语温和,柔和的火光映照着他,看起来就像是邻居家善解人意的大哥哥,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他。
祁九琏想了想,问他:“十年前,容府有被妖邪毁灭过吗?人都死了的那种。”
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出这一句话,兰玉声蹙了眉,摇头说没有。
“那场灾难,容府上下剩余十多人。”他不知祁九琏为何会这么问,想来与她的梦有关,安抚道:“小九别怕,容姨她们都好好的。”
祁九琏觉得自己这个梦做得很奇怪,有种很荒谬的真实感,好似自己真的亲身经历过,这才是最荒谬的地方,她是穿过来的怎么可能会经历十年前的灾难。
问题在于,原主没有十年前的记忆。
这就奇怪了。
烦躁涌上来,怕影响到还在休息的人,她咬紧了牙关,扣住自己双肩,深呼吸平稳自己的情绪。
等回去了再问问祁娘。
祁九琏盯着火堆,逐渐出了神,燃起的火焰里似乎倒映出了无数人的脸,她猛地闭眼,不敢再看。可脑海里再度浮现那场噩梦,她又睁开眼。
火光倒映在她眼底,她像虚脱了一样,无力地将脸埋在膝盖里。
“阿娘……”脑海里回荡梦中自己的嘶吼。
祁九琏抬起头,再度睁眼,一下看到对面偏过头来的人。
是祁九,他侧着脸看过来,他抬了手,指向他自己的眼睛。
祁九琏不懂他是在干什么,盯着他看了会,他指着眼睛的手移到耳边,张开手掌,遮住了他自己的耳朵。
祁九琏看出来了,他是在让她闭眼,盖住耳朵,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听见。
这种掩耳盗铃的法子,也只能骗骗自己了。
祁九琏莫名被这个动作逗笑了,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展露了笑容,一愣,再看向祁九时,他已经转了回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纱布落在鼻梁处,有些松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神有问题,感觉他眼上的纱布没之前系得紧。
她又看了会,转回头一看,发现兰玉声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心一跳,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兰玉声掩去眼底暗色,只道一声若是害怕,可以靠在他身上。
祁九琏没吭声,也没继续睡,要是又做噩梦了,再抠人家一手的指甲印,可太糗了。
半眯半醒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