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需要这般遮遮掩掩?”
严嵩缓缓放下笔。/E`Z!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一方面越来越担心儿子的肆无忌惮,弄得现在书房里面都不敢有下人,生怕大逆不道之言被旁人听到。
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陛下或许自己都感觉不到。
他变得越来越弱了。
并非权术上的手段。
而是心理上的懈怠。
换成二十年前的左顺门时期,嘉靖即便廷杖打死了薛侃,也绝不需要臣子背锅。
别说翰林学士,大学士都能倒在血泊中,他又正眼瞧过谁?
现在则变成了一味的制衡之术,一味让朝臣争斗,不愿再耗费精力,直接与群臣对决。
多了倦怠,更多了虚伪。
可在严嵩看来,这未尝不是好事。
人到中年的天子,精力下滑,不愿再与群臣斗得你死我活,也就不愿朝堂有大的变动。
那他的首辅之位,就能长长久久地坐下去,岂不安稳?
“安稳不了!”
严世蕃看出了父亲所想,趋近向前:“莫要忘了,这些年间,是爹你一直在推动新政的执行!”
“大明两京一十四省,能有今日的中兴富强,爹爹你居功至伟!”
“然天下间又有多少在新政中失了官位,失了权势,失了钱物的人,对爹爹你恨之入骨?”
“他们不断向陛下进谗言,不断陈述新政的祸害。”
“以往陛下励精图治,对此不屑一顾,根本不管那些反对者的妄言。”
“可现在陛下怠政了。”
“若是有朝一日,到连推行新政都不耐烦的地步,又当如何?”
严嵩脸色终于变化。
“爹,新政之事,你回不了头!严党也回不了头!”
一句话刺入心底。
严嵩自从接替张璁,承袭新政的推行以来,避开了土地改革,一条鞭法那些矛盾最大的方面,但也在人事与吏治上,抓得格外的紧。
由此地方州县,也一改往日的怠政,涌现出一批得力官员。
而随着新政的贯彻落实,严党上下自然获得了巨大的权力。
如果天子怠政到,连新政都不愿意推行下去,国家也要彻底摆烂,那严嵩的处境就会极为尴尬。
让他转弯掉头,也跟着天子一起摆烂,可以。
但让严党掉头,跟着国家一起摆烂,不行。
因为严嵩是首辅,只要天子许可,他就能在内阁占住位置,旁人难以撼动。
可严党的成员,上至六部堂官,下到地方知县,这些人可都是密切参与到新政之中,得罪了原先的许多官员,他们有的不愿变,有的不能变。
真到了那个地步,严党势必崩溃!
当然,一位首辅想要招收党羽,不知多少官员蜂拥而至,自然又能聚集另一批门生。
可这个过程绝非一朝一夕,难免伴随着大量的争斗。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不直接换一位首辅呢?
换一个不顾国家死活,身边也早早聚集着愿意一味迎合圣意的奸臣来,岂非更加方便?
“陛下……”
“真会如此么?”
严嵩左思右想,竟恐惧起来,隐隐觉得这个事情真的会发生,甚至就在不远的将来。
严世蕃嘿嘿一笑。
“逆子!!”
给儿子一番话说得心头烦躁,再看着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严嵩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抬起手边的拐杖狠狠给了一下。
“哎呦!爹你打我作甚?”
严世蕃给打得嗷了一声,抬眼见到老父的眼神,又不敢抱怨,嘟囔了几句。
严嵩发泄之后,灰白的胡须颤了颤,缓缓地道:“你待如何?”
“自然要未雨绸缪!”
严世蕃顿时兴奋起来:“我们得提前架空他,这样才能避免他将来舍弃我们严党,全无半点恩义,弃之如敝履!”
换成以前,面对这样一位君上,严嵩根本不会有这个念头。
但此时此刻,他必须承认被儿子说动了,却又叹息起来:“谈何容易啊!”
那一位从不相信任何人。
内阁里面,有首辅和次辅互相牵制。
朝堂之上,有六部、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