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纵是风尘中人,也知因果轮回之理,教坊司中,朝夕礼佛,持《金刚经》念诵的,不止妾身一人……今生虽陷泥淖,却常怀善念,惟愿来世得脱苦海,重归清净!”
海玥叹息:“并无诧异,在困境下寻求精神解脱,这无可厚非,小娘子愿为赵七郎诵经,看来也是希望他往生极乐,得以解脱的?”
云韶似乎感受到了他真切的悲悯,目露异色,轻轻点头:“确是如此。”
“好!”
海玥进入正题:“赵七郎的遇害,仍疑点重重,我们来此就是为了寻找线索,还望小娘子相告。”
云韶道:“妾身知无不言。”
“赵七郎首次来碧玉堂见小娘子是在何时?”
“去年莲台仙会之后,九月十七。”
“只他一人?”
“还有几位公子,妾身不便透露其身份……”
“其中是否有桂载桂公子?他也与赵七郎遇害案有关,甚至一度被指认为凶手,所幸嫌疑已经洗清。”
“没有,桂公子是去年十一月十五日,首次与妾身相见。”
“当时赵七郎在吗?”
“当夜是九韶会,赏乐听曲,赵七郎也在。”
“然后他们为了你,开始争风吃醋?”“并无此事。”
“小娘子之意,他们在碧玉堂从无矛盾?”
“去年初见时,两位公子从无矛盾,若说有些许误会,是在百日之前,确有些争吵,妾身亦从中规劝……”
“可知缘由?”
“不知。”
“那据小娘子所见,是赵七郎在为难桂公子,还是桂公子为难赵七郎?”
“谈不上为难,然赵七郎似是更为心绪焦躁,言辞间常带锋芒,屡屡与桂公子相激。”
“这是心中有烦恼之事?”
“应是如此。”
“他烦恼之事,小娘子可知?”
“……”
海玥问话之际,严世蕃也收敛了好色之心,仔细打量着对方。
虽然被薄纱挡住了大部分表情,却也能隐约看到,当最后一问时,对方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顿时心头一喜。
烟花柳巷之中,最容易出情报。
因为那往往是男人最松懈的时候,平日里压抑在心底,不会对身边人言的事情,却可能在这种环境里轻而易举地透露出来,更别提醉酒和行房之后的特殊时间了。
这也是严嵩禁止他及冠前出入烟花之地的原因,严世蕃别的时候都给桂载当跟班,唯独逛青楼时不跟,还被桂载嘲笑过,不然倒也用不着这般打听。
而从目前看来,这个八面玲珑的名妓肯定知道不少隐秘,尤其是对贵客心情的揣摩,毕竟这是风尘女子的基本功。
海玥也有类似的想法,但他更清楚,只凭一席话语,就想要一个烟花女子说出关键的情报,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种地方最讲究一个交易。
钱,他没有多少,严世蕃更穷酸。
但权,两人倒是能提供一些。
至少对于一位青楼女子来说,哪怕是名妓,也足够用了。
所以问到了关键,海玥缓了一缓,开口道:“小娘子流落风尘,可有他念?”
毋须拐弯抹角,直接问愿不愿意从良?
云韶眼眸一垂:“多谢公子怜惜,若能清清白白做人,又有谁愿意在此地煎熬?可这世道要活命,哪由得人挑拣……”
海玥道:“小娘子担心除籍帖?”
云韶缓缓地道:“嬷嬷不会放我们离开的……”
顶级名妓赎身价可达千两,关键是官妓从良,需教坊司出具“除籍帖”,私妓则需保人画押的“卖身契销毁凭据”,碧玉堂隶属于教坊司,想要给这等女榜眼开除籍帖,可不是一般门路可以办到的。
所幸教坊司归属于礼部,严嵩又是礼部右侍郎。
海玥看向严世蕃。
这点小事,都毋须严嵩出面,严世蕃便可以办到。
这位目光一亮,表面上强行严肃,实际上明显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眼神开始流连曲线:“本公子于礼部还是能说上些话的,只要小娘子有此心,必可脱出樊笼,得见天日!”
“多谢公子怜惜!”
严世蕃说完,还想着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云韶已然起身行了一礼,再未多言,转入屏风后面,打开柜子,取了一摞画卷出来。
‘看来燕修的面子足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