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想你的人》,何沐阳99年就写出来了,无非是慢板改快板。
足足十五秒的沉默,沉默得让空气都开始凝固。
就在前排观众几乎要因这无形的压力挪动身体时,他的声音终于从全场音响中流淌出来,带着奇异的颗粒感和一种近乎被咖啡因过度浇灌后清醒的慵懒,
“咳!大家……”
他开口了,声音通过麦克风放大,清晰无比,“请坐!”
不是激昂的宣告,不是谦卑的开场白,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带着点无奈笑意的提醒。
如同主人对稍显局促的客人说“别站着,坐啊”。
一种理所当然的松弛感立刻冲散了因黑暗而聚集的紧张。
台下响起几片零星而压抑的笑声,显然是被他这反常规的“开场命令”逗乐了,也带着点终于进入状态的释然。
智柳在心里叹了口气。
妖孽啊!
与他同时想到这个词的,还有很多。
不过都是在贵宾区里的……那些体制内的人。
时至今日,吴楚之的家庭背景已经算是完全公开。
所以,他们很清楚,台上的那个年轻人,他那个工程师家庭,是没有机会让他在中学时代就接触到体制内的一本如同圣书一般的期刊——《演讲与口才》。
只有体制内的人,才会懂,眼前吴楚之所展现的演讲技巧有多高深。
扫了一眼台下的领导们,吴楚之将目光抬高了三分。
不过是一群萝卜而已。
他嘴角跟着笑意加深了一些,随即做了一个极其生动的、略带夸张的无奈手势,
“别笑,真的。知道我提前多久就在后台那个小过道里杵着吗?”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台下晃了晃,“两个小时!整整两小时!从你们第一个观众进来,我就在小过道里站着。”
语气里满是“你们无法想象我经历了什么”的委屈。
“为什么呢?”
他自问自答,无奈耸肩,“因为我们敬业的导播同志,瞄着外面监控屏跟我说:‘吴董您缓缓!这会儿外面……’”
他故意拉长声音,模仿着导播紧张的语气,“‘乱得跟春运的火车站候车厅似的!为了安全您再等等!’”
台下爆发出更清晰、更大片的哄笑声。
许多人瞬间理解了开场前那混乱与等待。
“好,等等就等等。”
他一摊手,“我这人吧,就一个优点——听话!但这一等不打紧,工作人员怕我无聊又犯困,特别贴心地——”
他故意拖长调子,引来全场侧耳,“给我端来了六杯咖啡!整整六杯咖啡!一杯接一杯!跟灌水一样灌我!”
笑声彻底蔓延开来,不少人被他生动的描述和委屈表情逗得前仰后合。
“结果呢?!”
他忽然提高一点音调,把身体转向侧后方,指了指身后那片刚刚归于沉寂的巨大屏幕,“版权方的催款函来了!”
画面适时地在巨幕上投影出一张巨大、严肃、带着红章的公文。
不过那六边形的红章,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就是一个提前好的道具。
“暖场的十五首歌!好家伙!”
他指着画面,掰着手指一个个数似的,
“首首都是我们公司年轻人投票选的经典热歌,版权费,”
他对着台下瞪大眼睛,吐出清晰无比的数字,“单首最低价八万二!”
嘶!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清晰的抽气声!
尤其是那些了解音乐版权价值的大学生和媒体记者。
吴楚之满意地看着观众被数字“惊吓”到的表情,慢悠悠地从牛仔裤屁股兜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打印纸,煞有介事地对着追光仔细展开,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模仿官方口吻的腔调开始念,
“兹有——歌曲《盗将行》,单次公开发布会现场播放权,人民币二十万元正。”
念完一行,他停顿,台下更安静了,都竖起耳朵。他手指向下挪了一行:“威廉古堡——你们杰伦的作品,十八万!”
又往下:“哦,还有首那个…那个节奏很动感的……”
他装作一时想不起名字,皱着眉头,另一只手在太阳穴上敲了敲,突然恍然大悟,“对!《生命之杯》!世界杯那个!版权费得付给欧洲那边,汇过去再加手续费……咳咳,得二十好几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