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不走……”
“我让你下去,没听见吗?”李老头眉头一皱,音量又提高了几分。黑面姑娘瞧李老头动了真怒,这才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其实打从一开始,李老头就有意放纵女儿这般行事,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若这些人是主家,必会亮出身份摆脱女儿的纠缠,如此,之前自己那些冒犯的事儿,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眼瞅着这场闹剧落幕,他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合着就是普普通通的乡下人,是自己想太多了。此时,如意“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捂着肚子问:“李家阿爷,茅厕在何处啊?”“后院,西南角便是。”“好嘞!”说罢,如意一溜烟儿跑出了房门。李老头望着如意离去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派人盯着点儿,可一转念,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何必费这心思。如意到了后院,便听到一个粗嗓门从厨房传来:“娘,不嘛,我就相中那大哥了,您快帮我想想办法把他留下。”好家伙,这是还对自己爹没死心呢!如意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窗边。只听得一个男子开口:“妹子,哥帮你,回头把他绑来。”“休得胡言!”一位年长的妇人出声斥责,听这声音,应是李老头的婆娘。“我媳妇不就是我绑来的,你瞧,如今不也老老实实的,我让她往东,她敢往西?”李二满是得意,边说边看向烧火的女子。如意探出头一瞧,是个清瘦的年轻妇人,模样生得清秀,只是脸上毫无生气。“男子与女子岂能一样?女子失了名节,家人怕遭人非议,不嫁也得嫁。”李家老婆娘这般说。“娘,我不怕失名节呀!”黑面姑娘眼睛一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家老婆瞧了瞧自家闺女这模样,虽说在这庄子上,自家也算有几分派头,可到底是奴籍。庄子上的男子,个个黑瘦难看,闺女眼光高,瞧不上。外头倒是有不少好男儿,可人家又怎会看上自家这奴籍且貌丑的女儿。如今好不容易有个闺女相中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也罢,就依着女儿,想法子把人留下吧!“既然如此,那不如……”李家老婆娘正打算接着往下说,一眼瞧见一旁的二儿媳妇,拉过正在择菜的女儿,捂住她的耳朵。李家老婆娘张嘴就骂:“你这臭娘们,干啥呢?咋,我们说话,她还听不得啦?给你脸了!”李二一把从媳妇手里将孩子拽过来,狠狠推开,嘴里骂咧着:“一个臭赔钱货,还当宝贝了。”那四岁的小女娃毫无防备,被这一甩,“砰”地一声撞在了窗户上,恰好和如意对上了眼。如意心里一紧:哎呀,这小女娃太可怜了。她瞧见我了,我要不要跑啊?脑子瞬间乱成一团麻,管不了那么多,先溜为妙! 如意撒腿就朝着西南角跑去,可路过那排下人住的杂役房时,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只因她一现身,立马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会儿,另外五户人家正靠着墙,一排坐着,人手一个窝头啃着。窝头中间夹着些黑乎乎的咸菜疙瘩,有的人另一只手还端着个粗瓷碗,里头看着像是清水。如意一下子僵在那儿,嘴巴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大伙好啊,正吃着呢!”众人:“......”唯有天空中一群麻雀叽叽喳喳飞过,打破了这尴尬的平静。一位约莫二十多岁、身形清瘦的汉子,颇为礼貌地开口问:“姑娘,可要吃些?”说着,便作势要去端放在他们面前小桌上的馍筐。如意抬眼望去,见筐里还剩着几个窝窝头,赶忙摆了摆手,“大叔,使不得。”倒不是如意嫌弃这窝窝头,只是瞧着眼前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瘦,便知这是他们活命的口粮,又怎忍心夺人吃食。那清瘦汉子闻言,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问:“咱乡下人没啥好招待姑娘的,不知姑娘因何来到咱这庄子?”他说这话时,眼神中悄然闪过一丝忧虑。眼前这小姑娘虽说年纪尚小,却生得眉清目秀,他实在担心小姑娘着了李家人的算计。倘若如意知晓这位大叔心中所想,定会回应:李家人惦记的可不是我,而是我爹。“我与家人外出寻亲,路过此地,便借这庄子歇歇脚。”如意回答。“那姑娘和家人可得多留个心眼,防着李家人。”汉子一脸热忱,好心提醒。“大叔这话从何说起呀?”如意好奇,往前凑了凑,寻了个空凳子,挨着墙坐了下来。大叔啃着窝窝头,回到自己凳子上,朝如意来的方向瞧了瞧,压低声音说:“姑娘,总之你得多留意,他们没一个是善茬儿。”一位大婶想到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