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颜良不仗着“先知”的外挂，他自己恐怕也不会刚刚所说的预见。

颜良笑了一笑，淡淡道：“看来先生也是一个顾家的人，不过依颜某之计，先先留在邺城的家人，只怕是祸不远矣。”

“此役虽胜，但曹操仍不可轻视，我军将士宝贵，我可不想拿去跟曹操硬碰硬。”颜良淡淡道。

颜良的表情变得肃然起来，刀锋似的眼眸中流转着冷绝之意。

颜良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许攸的伤心处。

颜良见许攸那副样子，料想这位智谋之士对自己的种种举动已有猜疑，事到如今，也该是向他慢慢摊牌的时候了。

颜良便问道：“子远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颜良却对他的惊骇视若无睹，只淡然自若的呷着温酒。

当颜良拉他入伙时，他确实在担心，如果自己不答应，颜良是否会强行扣住他不放，若果真如此，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许攸越想越疑，眼看着堂中众人已散去，他却仍徘徊不去。

听到“霸业“二字，许攸精神微微一振。

你颜良是袁绍的部将，你手下的士卒也是袁家的兵，不是你颜良的私兵，你凭什么保存实力，不去为袁家卖命？

他抬起头来，看着颜良那诡笑，隐隐觉着自己是着了颜良的道，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贼船。

颜良这是在“挑拨”许攸和袁绍的关系，一副为许攸叫屈的口吻。

可是这些年来，袁绍的猜忌心越来越重，脾气越来越大，对他的信任也越来越淡。

其实以许攸的见识，又焉能看不到颜良所说的这一切，只是他身处这漩涡之中，往往无法客观的看待自身所处的危机。

“袁公是袁公，我是我，我为什么要为他折损自己的士卒？”颜良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眼下颜良设下的这个赌局，却是给了许攸一个机会。

啪！

“先生是去是留，悉听尊便。”颜良摆了摆手，回答极是干脆。

惊骇之余，许攸又面露愧色，毕竟身为汝颍士人的他，跟陷害颜良的郭图是一党。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子远先生既是不信，可敢与颜某赌上一赌吗？”

“其实也没什么……”许攸干咳了几声，“如今将军既然大胜一场，何不趁胜北进，直逼许都。”

颜良自信的做了一番猜测，一则向许攸显示自己的远见，二来也欲藉此来使许攸彻底对袁绍寒心。

啪！

他的回答也在颜良的意料之中。

许攸的表情黯淡了下来，沉默不语，似乎无法从反驳。

袁家的危机，颜良这个局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今日他的这一番话，正是要把许攸的给点醒。

“我受的怨枉就不说了，先生你追随袁绍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那袁绍却听信逢纪的挑拨，把中了曹操计谋的责任推在先生你情报失误上，如此做法，难道先生你不感到寒心吗？”

如今大的历史走向仍未改变，颜良断定他方才所说的事，定然也会照旧发生。

许攸神色立变，眉宇中皆是惊色。

铁掌和白嫩的细掌狠狠一击。

颜良将酒杯放在了案上，许攸跟着微微一抖。

就算许攸对袁绍有再多的不满，对袁家的未来怀有忧虑，但他毕竟没有荀彧的那般魄力，舍不得眼前的富贵与地位。

许攸苦笑着，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许攸的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质问着他。

“许子远，你终于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颜良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